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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到周家村

  

顾晟心里想着,面上始终淡淡。


袁宝儿小心的看着他,低声道:“大人若是有事便去忙,我自会多留些房钱。大人有话,告知掌柜就好。”


顾晟淡淡点头。


他与她查的是本就是两个方向,且他身份不宜暴露,还是分开的好。


“你多加小心。”


到底吃了她三天的烤饼,顾晟总算良心发现,叮嘱一句。


袁宝儿弯着眼一笑,用力点头。


顾晟的目光在她洁白的牙齿会上闪过,觉得他这么笑,还真挺像兔子。


送走顾晟,袁宝儿又等了一会儿才下楼。


清早还没有什么客人上门,袁宝儿跟掌柜付了几天房钱,才沿着街市慢行。


街市上多数都是开店的摊贩和形色匆匆的路人,没谁留意她


她一路贴着墙边,沿着街市慢行。


途中买了煎饼,卷了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边吃边走。


街市上,就这点好,那里都有字。


吃完煎饼,她钻进旁边的当铺,买了身破烂的衣裳,又去不远的车马行。


能开在闹事的车马行,价格都不会太低,袁宝儿抱着被宰一顿的风险进去。


一问才知道,这里一辆车的费用差不都一百五十文,倒是远比她想的便宜。


她很痛快的付了账,并言明要老手。


伙计见她如此爽利,想着拉个回头客,还真特特寻了个手法利落的过来。


周家村距离营州城不是很远,一个多时辰不到也就到了。


不过袁宝儿有心打探,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车夫慢些。


作为报酬,她又额外打赏十大钱。


这钱便是直接落到车夫腰包里的。


车夫没想到这么一趟活,竟然还能得了赏,顿时喜笑颜开。


袁宝儿问什么,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袁宝儿得知,营州城外最大的一个村子便是周家村,一村子的人都姓周,有宗族有老人坐镇。


周围还有李家村刘家村六七个,不过那些村子里的人好些都是逃难过去的,没有什么正经宗主,事情也都由村长里长等管着。


袁宝儿见他知道的那么多,有心打探媳妇吃地蛋吃死的人家。


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前外祖便说跟她说过,对外只说三分话,寻常只得说五分,朋友最多言七分,至亲方能讲十分。


她与车夫不过才刚认识,便是人热情些,也不过是泛泛。


于是袁宝儿摆出笑脸,侧头听得认真。


车夫见她如此捧场,便说得越发起劲。


待到下了车,他还意犹未尽,想着难得被个读书人看重,便转而问袁宝儿,“小郎君可还要回去?”


“自是要的,”袁宝儿笑道:“不过这里想来也有代步,不过待到回去,可就还要劳烦老兄了。”


说着,她递过去些铜板,算是酬谢。


车夫赶忙摆手,“这可不敢,您都给过了。”


“这些是多谢老兄一路为某解惑,我身无长物,只好奉上茶水钱,还请老兄莫要嫌弃。”


袁宝儿说得客气,车夫既觉得高兴,又觉得体面。


他在城里迎来送往有些年头,知道有些讲究的人家是会如此。


收好银钱,他拱了拱手,赶车离开。


袁宝儿笑着目送他彻底走远,才猫去官道下面,换上一早准备好的破烂衣裳,扯散头发,抹黑头脸,拖着步子往村里去。


这会儿正是饭点,村子上空飘着淡淡的烟气。


袁宝儿虽然已经吃了早饭,但这会儿还感觉有些饿。


站在村口,她不辨方向,便寻了比较香的方向,捡了块石头,一路走,一路画。


有家妇人出来倒水,见袁宝儿脸生,又一副逃荒模样,还四处张望,便道:“小郎你寻哪家?”


袁宝儿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入内部,闻言便道:“我来寻我姑母。”


说这话时,她摇摇欲坠,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妇人上下端量,见她虽然落魄却也还是行止有矩,不大像四处流浪的闲汉,才道:“你家姑母姓甚名谁,嫁的谁家?”


“姓柳,小名蕙娘,前二十年嫁过来的,姑父姓周,行三。姑母来信说,她家就在营州边的周家村,”“我打听过,只有这里全姓周。”


袁宝儿怯怯道。


妇人笑了下。


这里确实是周家村没错。


这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说谎。


不过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谁家媳妇姓柳。


“小郎莫急,你先进屋喝口水,等我当家的回来,我帮你问问。”


妇人心眼好,瞧着她嘴皮都干了便侧身示意。


“多谢大娘子,多谢大娘子,”袁宝儿学着家里佃户家孩子跟自己道谢的样子,连连鞠躬。


妇人哎了声个,赶紧把她拽起来。


瞧着她两只手脏兮兮,跟从土里拽出来似的,忙道:“过来先洗洗手。”


袁宝儿跟着她来到院子里,老实的站定了不动。


妇人打了水来示意。


袁宝儿立刻蹲下,把手远远伸出去。


这是农户人家惯常的动作,妇人不以为意。


她把水浇在袁宝儿手上,见她肌肤肉眼可见的转白,不由有些惊讶。


要知道,庄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打小在田埂上玩,每一个都晒得跟黑猴子似的。


像这样白皙的,几乎没有。


袁宝儿似乎留意到她的视线,急忙把手往后藏。


妇人笑了下,收回探究的目光,回去厨房。


只是钻进去之后,她偷偷探头来看,发现那孩子只是老实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心思转了下,到底还是端了些吃食出来。


“没什么好吃的,可别嫌弃。”


妇人送过来半碗蒸的没什么滋味的捞饭和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多谢姐姐,”袁宝儿笑得腼腆,小心的拿过筷子,蹲下来便开始吃。


妇人歪头看她,见她不论蹲着的样子,还是做派,都跟农户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这才放下某种揣测。


袁宝儿是真的饿了,但她更清楚自己现在是最佳争取人同情的时机。


作为自小便跟外祖撒娇耍赖的魔头,她很清楚自己什么样的姿态更惹人怜惜。


她快速又不失礼仪的把饭都吃光,又留下大半的咸菜,便赶紧推回去,“这个还可以下次再吃。”


她说得很小声,却又很懂事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似乎强忍不舍的样子,让人怜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