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繁华依旧,在回光界里看惯了断壁残垣,猛地挤入这繁华场,朝晖还真有些不适应,歌舞升平人声鼎沸,和阴风阵阵寂静无声的杨家村是两个世界。
吴小浪早就等在小区门口,仍然是一身略微显大的西装,但收拾得很干净利落。他眼睛尖,朝晖还离着老远就已经挥着手奔过来了,太过于热情的态度让朝晖往后倒退了几步。
“小道长,这次真的是求您救命了。”吴小浪抹一把汗,将头上的发蜡都蹭掉了。
朝晖扬扬下巴,示意带路。
这小区确实环境很好,虽然地处繁华街区,但闹中取静,整体的规划和绿化都很不错,小区只有高层公寓,并没有建设别墅或者联排,看来目标客户就是那些不想费心的业主。问题屋所在的楼层是十八楼,一梯两户,接近三百平米的大平层跟住别墅没啥区别,有钱人的快乐无边无际啊。
吴小浪并没有直接掏钥匙开门,反而彬彬有礼地敲了敲门,朝晖斜眼看他,不是闹鬼么,还敢住?
“人家前任房主住得好好的,他一进来就出事,谁都知道问题在他不在房子,住哪儿都一样。再说了,这楼里的住户非富即贵,他可不敢瞎胡闹,万一让人知道房子有问题,别说邻居们了,开发商都会活剥了他。只是个小明星,没有那么大能耐,只敢挑我们这种软柿子欺负。”吴小浪低声地解释道。
朝晖点头表示明白,这时门开了条缝,一股寒气从屋里漏出来,把吴小浪冻得一激灵,扭脸看旁边的朝晖,面无表情地等着,不由得在心里夸奖小道长果然见多识广。
觉得挺凉快的朝晖并不知道吴小浪对自己的赞美,她只是看不上这点阴气罢了。不过这寒中夹腥的气息,倒是吊起了她的兴趣。
一般阴气是不会带着血腥气的,要么是厉鬼杀人的数量超过一定的限度,要么是.....
吴小浪伸手握住门的边框稍微拉开到供一人进出的大小,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请朝晖入屋。里边站着位男士,三十多岁******,略有些疲倦,看到朝晖的第一反应是绽放出温和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她的年纪或者性别表现出一丝轻视。
这位,估计是在圈里混了许多年的老油条吧。
“小道长,这位是萧先生的经纪人,刘哥。刘哥,这位是朝晖道长。”吴小浪自觉地进行介绍,两人握了握手,经纪人刘哥便领着他们穿过气派的玄关,步入门厅。
怪不得这么冷呢,地板是上好的花岗岩,墙壁和台面都是成块的大理石制成,甭管好不好看反正什么贵就用什么。遍布天花板的射灯照在上边,按理说该是灯光璀璨,但看在吴小浪的眼里,反倒有些阴森森的。
“麻烦您来一趟,小繁已经半个月没能好好休息了。”刘哥引着他们边往里走边说道,最后停在了某间卧室的门外,握住把手刚想开门,他突然顿住并低声说,“您别介意他的态度,我家里老人信佛,对鬼神之说还是多有敬畏,但小繁.....”
朝晖点头表示明白,刘哥给她打过预防针之后开了门,从卧室中迎面扑出一大捧阴气,浑浊的空气夹杂着烟味,臭味以及丝丝腥气,吴小浪闻见后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全封闭的房间里倒挺明亮,虽然没有开窗,但灯火通明,这卧室比朝晖住的整间屋子都大,靠门是张长长的桌子,上头摆了三台电脑,再往里是一张大床,旁边放了张行军床。满地的烟头和外卖的垃圾,刘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着里面喊了句:“小繁,小浪他们来了。”
正窝在床上的可疑物体听见声音后动了动,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平头,迷瞪瞪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赔钱,还是帮我把房子退了。”萧展繁胡子拉碴,穿着件长袖的睡衣,上面还沾着不知什么时候弄脏的污渍。
吴小浪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在遇见他的话和态度之后迅速淡了下去。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朝晖注意力并没在任何人的身上,而是放在遍布这房间里,墙壁上,甚至家具的血掌印。小小的手掌都在跟她清楚地表明身份,特别是掌印间细微的差异更是进一步陈述情况,朝晖瞟一眼人模狗样的明星,什么都没说。
“小繁,这位是....”刘哥敏锐地察觉到吴小浪瞬间降下去的热情,立刻转移话题介绍起屋里唯一的陌生人。
“我知道,那个什么道士嘛,他可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不过我说清楚,就算这事情了了,该赔我的还得赔我,顶多我不用你们退房了。因为这房子,我tm都丢了好几个剧本了,都是有上星潜力的知道么。”萧展繁没好气地打断经纪人,从床头柜拿起一根烟点燃。
“你少抽点,去洗个澡刮刮胡子,剧本我再想办法。”刘哥依然很平稳,只是语气也淡了些。
可能是朝晖眼里的漠视太明显,萧展繁也觉得毕竟是外人,所以勉强答应进浴室冲一下。其余三人则离开了房间回到空旷的客厅,刘哥给两人倒了茶。
屋子里实在是越待越冷,一杯热茶摆在眼前,吴小浪立刻伸手去拿,却被朝晖打了下手背。人精哪儿能不明白她的未言之意,马上收回手正襟危坐。
刘哥也是老江湖,看他们的样子也没硬劝,朝晖问道:“屋里的行军床是你在住?”
“啊,对,小樊只有我在旁边才能眯一会,所以我就暂时搬过来陪陪他。”刘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回答道。
“我今晚待在这儿,你们都回家吧,到家洗个澡,把身上穿的衣服都扔了。”朝晖也不多说,直接下达了命令。
“那不行,我得陪着您,而且孤男寡女的....反正不行。”吴小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很明显话里有话。刘哥也同样摇头,作为经纪人,他的责任可不止帮艺人安排行程接洽商务,而且跟萧展繁也有情分在。
“他身上挂的债太多,再跟他待一段时间,你家中老人无论烧多少香礼多少佛,都救不了你的命。”朝晖解释道。
刘哥听到这话,尤其是债这个字眼之后,眉头猛地皱起,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咬牙拒绝了独善其身的提议,决定留下来帮忙。吴小浪更加不愿意走,他不是不怕,而是对朝晖的能耐太有底气,一段时间不见,小道长气势更胜,跟在她身边肯定没问题。
而且,就这段时间他打听到的关于姓萧的轶事,比起鬼而言,吴小浪更担心萧展繁这个色胚。
劝人只劝一次,出了事莫怪她没事先提醒,朝晖见状不再劝说,横竖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拿出怀表看看时间,傍晚时间已过,离午夜时分还有一段时间,她指使吴小浪买外卖,先吃饱再干活。看见朝晖手里的怀表,吴小浪回忆起之前见过的厉鬼,信心更上一层楼,刘哥看他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便用去找外卖单子的借口将他拉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了好半天。
嘀嗒确实已经从怀表里出来了,正坐在朝晖身旁陪她看电视,这屋里的阴气不合适他,而且太少了根本吃不饱。
“呦,你还真不客气。”洗过澡的萧展繁走出来,移动的冷柜立刻吸引了嘀嗒的目光。
“......”朝晖是真不想搭理他,哪怕来龙去脉还半点不知,但并不阻碍她鄙视这位人前鲜亮人后龌龊的“明星”。
“你这小鬼....”萧展繁被她的忽视刺激到了自尊心,自从他某个古偶剧大爆之后,到哪儿不是前簇后拥鲜花掌声,粉丝连他偶尔递过去一个眼神就能激动到晕倒,哭着喊着要给他打投花钱。
他鬼字刚到唇边,凭空有股蛮力按着他的后脑狠狠向墙上撞去,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要撞得头破血流,就听清冷的女声说了句,够了,萧展繁的脸瞬间停在离墙只有几厘米的地方,深知自己在鬼门关晃了一圈,一滴不知是冷汗还是水珠顺着他脑门流了下来。
闻声而来的刘哥只看到萧展繁用一种诡异的前倾姿势面壁思过,而朝晖依旧端坐在原位看电视。
吴小浪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这哥们说了什么不要命的话,看情况小道长也没生气,不然就不只是面壁思过了,至少得掉一层皮。他扯了扯刘哥,意思是赶紧缓和缓和气氛,刘哥反应快,立马上前报了一串菜名,意思是今晚敞开了吃。
有饭吃,朝晖自然不会再抓着人不放,脖子都快被摁断了的萧展繁终于重获自由,他揉着脖子表情狠厉地看了一眼刘哥,对方瞥了眼身旁的吴小浪,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吴小浪下的手,朝晖又一直坐着没离开视线,萧展繁此刻才感到迟来的害怕,这人真的有鬼。想明白的萧展繁立刻变身好宝宝,乖乖地缩在沙发的另一头,离朝晖能多远就多远。
呵,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