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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屠杀

  

杨先恭上过战场杀过人,对危险很敏感,几百个大兵将杨家村团团围住,四周还布着几挺机关枪,这哪里是看管村民,根本就是在对付敌军的俘虏。


他后腰上别着两把手枪,那是手里最后的牌,杨先恭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杨家村的下场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不停地四顾张望士兵们的站位和巡逻走向,在一众村民中很显眼,自然受到了关注。


一直坐在树下的军官招招手,示意杨先恭过去,还没等士兵上前推搡,杨先恭给杨先友使了个眼色,便主动起身快步走到军官面前,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


军官乐了,开口问道:“当过兵?”


杨先恭点点头,他终于看清楚了军官的军衔,居然还是个上校。


“卸甲了?”军官接着问。


杨先恭又点点头,同时心里测算两人的距离以及劫持对方的可能性,脑内疯狂运转,手也悄悄地摸向后腰。


“你腰上别着两把撸子,我劝你把爪子收好,眼珠子也甭转了,就算你把枪架我脑门,今天也救不了任何人。”上校悠哉地坐在小马扎上,挑起一边的眉毛。


“要钱咱们是个穷村子,墓里值钱的也就那块牌子。要命的话我是真的不理解,到底哪里得罪了您。”杨先恭被识破后也立刻认清现实,不轻举妄动,自己死了不要紧,别连累了身后的家人。


军官双手放在膝盖上,很明显是习惯性的动作,应该是正统军校教育出身的校官,再看士兵的装备,绝对不是山窝窝里出来的杂牌军。听到杨先恭的话,军官不笑了,他挺直背脊,直视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等命定之人,循命定之途,至命定之地,行命定之事。”


文邹邹的话说得杨先恭满头雾水,军官也不嘲笑他,但他眼里乍起的杀意着实惊到了杨先恭。所以,今天杨家村这百来口人,是死定了吗。


这时林君走到二人身旁,简短地说时辰快到了,军官便摆手让士兵将杨先恭缴了械赶回人群。林君叫来一名随行的道士,对他边低语边看着杨先友一家的方向,小九不知为何心中一紧,伸手牢牢地抱紧了一双幼妹幼弟。


果然,那道士听完林君的话大步地走向他们,冲着妞妞伸出手,小九将妹妹死死地护在怀里,杨先友和杨先恭两兄弟也齐齐地挡在孩子的身前,王月和柳如儿把三个孩子圈在臂弯内,哪怕周围的士兵都调转枪口对准他们,也寸步不让。


“这女娃跟玄门有缘,如果跟我们走还有活路,何必让她给你们陪葬。”林君走上前露出柔和的笑容,但在小九的眼里就像恶鬼一般可憎恐怖。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们就不怕报应吗?”杨先友明白在劫难逃,却不想做枉死鬼。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让她跟我走,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找到了那块玉牌。”林君不怕讲清楚些,毕竟眼前这些人,都是迎老祖归来的功臣。


杨先友听到这句话,心中凄楚更胜,五伯说得对,那墓不该开,那玉他们也不该拿,全村的性命,都被他们兄弟俩的私心害了。


柳如儿却被林君的前半句吸引,心中有些摇摆,毕竟能活一个是一个,于是她看向杨先恭的眼里就多了些许期盼,但杨先恭却对着妻子摇摇头,把妞妞给他们,谁知道会怎么折磨她。


此时,不远处的军官站起身,整理了仪容仪表,高声大喝:“时辰到,开始!”


看眼前仍然抱团坚定的一家人,林君收回手,很是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他退后几步,回到军官的身侧。


杨先恭听见了四周枪械子弹上膛的声音,那是他午夜梦回经常听见的声响,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乡。杨先友轻轻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这情境,也不是杨先恭一人的错。


杨家村的村民都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人,在肃杀的气氛中也感到了生命受威胁,这伙人什么都不说冲进来,跟战乱时期到处趁火打劫的强盗劫匪有什么区别。有几个年轻些的猎户似乎已经私下结伙,互相打了个眼色便突然暴起,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士兵,看样子是想抢枪。


士兵估计没想到乡下人居然敢打这样的主意,没有防备之下竟然让猎户们得手了。年轻的猎户们端枪便射,直接击倒了附近别的士兵,而人群只静默了几秒,便立刻有其他的村民反应过来,也冲上前捡枪。


严严实实的包围圈一下子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广场上顿时枪声大作,场面瞬间变得混乱。杨先恭在年轻猎户夺枪的霎那也动了,跟杨先友默契十足地直接撂倒了站在身前的士兵,夺回他腰间别着的属于自己的手枪,朝着军官的方向猛冲过去。


军官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杨先恭靠近了才发现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林君不知何时站得远了些,对空地上的火并亦是冷眼旁观,也不害怕会有人伤到自己。


杨先友并没有跟着弟弟往前冲,而是护着女眷和孩子往外跑,王月腿早就软了,看情况知道自己绝对是丈夫的拖累,用力挣开弟媳妇扶着自己的手,递给满眼诧异的柳如儿一个决绝的眼神,反身扑向正举枪要射击的士兵。


小九一声娘被卡在喉咙里,便被双眼赤红的父亲拉扯着往前奔,柳如儿紧紧地抱着毛蛋跟着杨先友,泪流满面。


眼看着要突围出广场入村巷了,一阵清脆的哒哒声从身后传来,柳如儿听见这个声音猛地一震,然后就觉得背上一麻,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只顾往前的杨先友没看见,但跟在后头的小九看见了,他一个急刹挣脱了父亲的手,返回身跑到二婶的身旁。柳如儿背上的袄子被渗出的鲜血染得斑驳,人也不大清醒了,小九焦急的呼唤声拉回了她一些神智,她将怀里正在哇哇大哭的毛蛋塞给小九,咬着牙说道:“快跑,机关枪。”


杨先友此时也已经三两步来到柳如儿的身旁,拢了拢本来就在他怀里的妞妞,伸手将毛蛋抱走,对着还守在柳如儿身侧的小九大喝一声,再次往村巷中跑去。


柳如儿已经出气比进气多,看着小九微微一笑,小九一抹眼泪,伸手抽走她的发簪子,往父亲的方向奔去。


杨先恭背靠大树,虽然挟持着军官跟众多枪口对峙,但却时刻关注着家人是否安全脱险,只要能出村,就能活。他此刻瞪着一双赤红大眼发狠地勒住军官的脖子,稍微收紧手臂,如愿听见军官喘不过气的声音,怕真把他勒死了。现在这样对峙,好歹可以吸引些注意,给大哥减轻压力,杨先恭心里祈求老天垂怜,能让大哥将孩子们安全带出去。


耳旁传来一阵气不顺的轻笑,就听军官低声说道:“能逃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