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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父与子

  

陆曦冷笑着推开身旁一脸惊恐的喜娘,劈手折了固定在石台边缘的彩旗,横在胸前充作长枪,颇有些英雄末路的悲壮感。


“亲眼目睹了这场笑话,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璃允?”


璃允轻蔑的扫了陆曦一眼,从骨子里对自己这名曾寄予重望的独子,感到鄙夷和憎恶。


从这个孩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阴沉、狡诈又善于伪装,敏感脆弱的心灵也渴望着别人的认同与赞许,却思虑极深喜好猜忌。


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像溺水的人忽然看到一丝求生的希望一样,死死的抓住眼前给他带来希望的人不肯放手,直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同窒息在深不见底的死水之中。


“有什么可笑的,即便失去了亲人、朋友、权势、下属和求而不得的爱人,陆曦你还是陆曦,就像被人踩在脚下的爬虫,低贱、卑微,却生命力顽强。”


“呵,如果我是一只低贱的爬虫,那璃允你又算是什么?


连自己姓名都不配拥有的丧家之犬?甚至这条恶犬,最终还成为了自己仇人家的走狗!”


“小畜生,你给我闭嘴!”


璃允被陆曦彻底激怒,他想阻止陆曦继续说下去,可陆曦却偏偏挑了他的痛处戳,字字诛心。


“你不但自己鸠占鹊巢,夺了别人的身份苟且偷生,连你悉心培养出的继承人也是一样!


占着别人的身份地位,最终把自己当作去扮演的角色,妄图取代了我,成为天下之主!”


看着眼前已经羽翮丰满的陆曦,璃允开始暗恨自己当初做出的错误决定,让这个思虑缜密心比天高的私生子,拥有了不该有的权力,得到了本不属于他的平台。


无论是渊国皇室的支持者,还是跟着自己的那些前朝余部,都给他灌输了太多的执迷与欲念,让他将肖想去获得一件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作理所当然。


“陆曦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成为大渊国四皇子的,没了我的谋划与运筹,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将自己的姬妾与尚未出生的孩儿,当作棋子为自己复辟前朝的计划铺路,难道最先做出可耻行径的人,不是你璃允吗?”


陆曦手中的旗帜,在凛凛寒风和暴雨中的席卷下,狰狞的飞舞着,彦如一只野性十足的凶兽,随时准备着扑向猎物,撕碎它的喉咙。


璃允自嘲的笑了笑,对陆曦反唇相讥道:


“前朝已经成为过去,我看鸠占鹊巢妄想君临天下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当初为了一己私仇,亲手将你这个德不配位的畜生,放在了不该有的位置。”


璃允对陆曦的不认可与否定,像是扎在陆曦心头的一根毒刺,顺着他的筋脉侵蚀着全身的每一处血肉。


无数混乱的画面,向一张张被错误剪辑的录像一般,在陆曦的脑海中来回穿插回放。


前世与今生,璃允对渊国的反叛、对自己的出卖,以及他们间根本没有存在过的父子之情……


不同的是,那些早已被尘风于前世的碎片里,璃允对他而言只是一名并不安分的臣子,一名自己母系一族的失败野心家,一个和自己人生轨迹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而当璃允身死族灭,陆曦登上皇位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实身份后,‘璃允’这个对自己来讲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便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与污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陆曦,自己这个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同时,‘璃允’也是陆曦心中绕不过、解不开的一个心结,承载着他对父爱的想象与向往。


从骨子里,他渴望他对自己的认同与赞许。


“英雄不问出处,王权帝位本就是能者居之,陆家的血脉可以,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陆曦透过头顶的重重雨帘,将手中的旗帜高高的举向天空,仿佛是在与命运宣战。


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将石台上的众人,脸色映得苍白。


璃允看着一脸倔强与不甘的陆曦,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着石台的正中央走去,留下茸尕一人拦在陆曦面前,阻挡他的行动与攻击。


在走到石台中央的浮雕巨龙前,璃允忽然停下了脚步,在狂风骤雨中缓缓回国了头,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对着远处与茸尕战在一起的陆曦说:


“因为你不配!”


与此同时,璃允抽出来先前从云牙那夺来的匕首,拼尽全力刺向盘龙口中的龙珠。


随着龙珠浮雕的龟裂崩坏,水榭洞天的山体开始出现剧烈的震动,原本平静无波的暗河突然开始汹涌起来,水位不断上升,眼见着就要淹没环绕洞天山体的一圈水榭。


“璃允!你到底干了什么!”


见到洞天中的异状,陆曦顾不得再与茸尕交战。


水榭之中,原本因青云寨首领被刺、势力更迭而乱作一团的众人,此时因即将面对的天灾人祸,变得更加悲观与无奈。


青云山十余年的沉淀与积累,即将在今日盛极转衰,不复存在。


“呵呵,陆曦小儿,你不会就这么单纯的认为,我借着武家和军对的人力财力,费尽心血掏空了几乎整座青云山脉,就是为了与朝廷捉迷藏吧?”


璃允看着陆曦功败垂成,即将一无所有的样子,放肆的仰天大笑着。


笑着,笑着,眼眶中便涌出了泪水。


“青云山脉隔断了渊国南北的交通,成为军事上的兵家必争之所,而洛河源自终年积雪的云浅峰,横贯了渊国和鹘国的东西两带,两国之内几乎所有的水域,都是由此发祥。”


“璃允,你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曦疯狂的大叫着,从璃允的话中,他隐约猜到了璃允这些规模宏大的布置,背后意义到底是什么。


“即便浩如洛河,横贯如此广阔的流域,若无渊国庞大地下水系的支撑,也有出现干涸枯竭,民不聊生的可能。


我借武家之力,在此处开山引河,本就是为了将山体中的地下暗河,与洛河的地下水系贯通,通过人力的控制,一定程度缓冲洛河的水患或干涸,稳定渊国早已安定的大局。”


璃允的话,让陆曦终于明白了,前世璃允早亡后,在青云山留下的那些令人费解的布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璃允对天文地理的掌握,对王朝统治的布局,有些时候甚至让陆曦都自愧不如。


“想不到你这条背弃国仇家恨的走狗,原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亲手毁掉渊国。”


陆曦悲叹一声,对自己存在的意义,第一次感到迷惘与无奈。


既然璃允本无某朝之意,那将自己的妻儿,千里迢迢送给北岐为质的当朝天子,又助他登上大宝,又为的是什么?


悲愤与无奈中,远处渐渐恢复理智的璃允,突然开了口:


“一开始,我确实对渊国皇室满怀仇恨,满心想着颠覆皇权,还政前朝。


可当我将宝压在天子身上后,亲手将他扶持登上皇位,教导他如何为君,看着他手刃挡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阻碍,将渊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后悔了。


他是我一手创作出来的作品,是我心血浇筑成的果实,对我而言,去创造一名帝王比成为一名帝王,更加具有成就感。”


“所以曾被作为祸乱皇室血脉的工具,而送进深宫的我与母妃,就这样成了你的弃子?”


“这件事,我承认对不起你们母子。”


“既然你的一念之差,铸就了不可挽回的错误,那为什么你又要费劲心机毁了我,又让曦云取代并修正了我的存在?


她是父皇的血脉,可我确是你的亲儿子啊!


她可以开疆扩土扭转乾坤,可我也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弃我而去,去辅佐与我几乎势均力敌的曦云?除了血统我比她到底差在什么!”


陆曦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苦与悲愤,双膝跪地仰天长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