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律走后,偌大的VIP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沈俏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瘫倒在了床里。
她紧紧地抱着被子,生病中的脑袋还有些昏沉。无数的情绪交集着,乱糟糟的如同毛线球。
躺在床里不消一会,沈俏又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已经退烧了不少,沈俏乖乖自己吃了药,又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
昨夜沈俏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办理完出院手续,沈俏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一咬牙,她折身返回前台,想办人流,却被告知,她刚发完烧,还在生病,不能做手术,让她过几天身体恢复再过来。
沈俏只能暂时先打消这个念头。
她无奈的吐了一口浊气,心不在焉的往停车场里过去,却被一道声音给喊住。
沈俏回头,入目的赫然就是顾华媛。
沈俏瞳孔紧缩,攥紧着粉拳。几次克制,才没有表示出失态。
"俏俏,还真是你啊。"顾华媛面容稍缓,缓步走到沈俏跟前停下:"刚刚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顿了顿,她温和询问沈俏:"是来看你厉爷爷的?"
顾华媛不知道沈俏昨夜发烧住院的事,也不认为发生昨晚的事,沈俏会愿意去看杜若薇。她能想到的解释,也就是沈俏是来看厉老爷子的。
沈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平复着气息,反问:"大伯母有事吗?"
冷淡的态度,赫然是不想搭理顾华媛。
顾华媛看出这点,也不甚在意,主动挽上沈俏的胳膊,眉眼温和的道;"俏俏,你还没吃午饭吧?要是不赶时间的话,不如陪大伯母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大伯母。"沈俏冷声拒绝,讽刺道:"您来医院是来看杜若薇的吧?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顾华媛显然没想到沈俏会如此直接,不留余地的拒绝,面容微僵,旋即,她缓声道:"俏俏,你是生大伯母的气了?"
她看着沈俏的眉目温柔,噙着愧疚。
厉家大太太是出了名的和善贤能,会来事,向来不会跟任何人撕破脸,沈俏早已经熟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被她几句软话,就迷惑了。
但依照顾华媛这个架势也不会轻易放沈俏离开,略一寻思,她道:"大伯母既然想跟我聊,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吧。"
顾华媛这才暗自松口气,轻笑着颔首,跟沈俏到医院附近的粤菜馆里用餐。
点完菜,顾华媛将菜单递给旁边的侍应生,便端起刚倒好的茶呷了口。
"昨天的事,是伯母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顾华媛将茶杯放在桌上,手却未曾松开茶杯,而是缓声说道:"俏俏,伯母就阿辰一个孩子。你厉爷爷又刚刚做完手术,若是让他知道……你厉爷爷那脾气你也知道的,必然会大动干戈,这对他身体也不好。"
"大伯母,我沈俏可曾对不起你们?"
沈俏突然出口的话,让顾华媛愣住,面露出不解,疑惑的看着沈俏。
像是在问她是什么意外。
沈俏泛白的唇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自嘲的道:"我自幼在厉家长大,亦是很感激厉爷爷对我的恩情。你们认为配不上厉晏辰,他另择新欢,我也认了。是我跟他有缘无份,我没那个本事做他的妻子,我同意分手,也恪守本分,没有与他来往。您不放心,想让他断了对我的心思,您要我相亲,让我找男朋友,我都一一听从您的吩咐安排了,您现在。还想要我做到什么地步?"
她用最平静的口吻,将那些伤痛一一赘述出来。顾华媛脸色不太好看,但这个节骨眼里,顾华媛也不能跟沈俏撕破脸。
不单止是来自于自己儿子厉晏辰得威胁,更有闻律那番警告。
昨天闻律那么护着沈俏,不惜跟两家撕破脸。
要因为她的缘故,真让沈俏怎么了。
后果怕是比现在更要来的严重。
这可就不单止是得罪杜家了。
上次闻律因为沈俏打压苏家的事,顾华媛现在想起都觉得心惊肉跳。
思忖过后,顾华媛缓声说道:"俏俏,你这话,就严重了,大伯母不是这个……"
"大伯母,严不严重,您心里有数。"沈俏喝了口茶,双手捧着茶杯,定定的注视着顾华媛:"与其为难我,您为什么就不能约束您的儿子,您的儿媳?我有了我爱,我想要在一起的男人,可您的儿子,却一手把这一切都毁了,您的儿媳不依不饶,算计我,诬陷我。你却还挟恩要我替她们收拾烂摊子,认下那些我没做过,不属于我的错,您不觉得很过分吗?"
沈俏字字珠玑,直白又残忍的话如同劈头盖脸的给了顾华媛两个耳刮子,那张向来和善的面容,很是难堪。
"昨日的事,确实是我一时心急。俏俏,伯母知道是我们家,是阿辰亏欠了你,大伯母向你道歉,但这事……"
"大伯母放心,我不会跟厉爷爷提的。"沈俏打断她虚伪的说辞,嘲弄道:"但是,杜若薇跟厉晏辰再敢找我麻烦,对我纠缠不清,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包厢里的气氛一瞬凝固,沈俏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站了起身:"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大伯母,您自己吃吧。"
说完,沈俏就兀自站了起身,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顾华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俏俏,阿辰说你怀……"
"孩子是闻律的。不是他的。"沈俏冷声打断,头也不回的嘲弄了一句:"大伯母,我沈俏再不济,也不会自甘堕落,怀上亦或者生下一个私生子。"
包厢的门关上,沈俏的身影从眼前里消失,顾华媛的脸色都还很是难堪。
拧紧的眉,赫然是对沈俏的话,半信半疑。
厉晏辰没理由拿这种事来骗她。
但孩子是闻律的也无可厚非,毕竟早前沈俏确实在跟闻律交往。何况昨天闻律当众护着沈俏,不惜与厉、杜两家撕破脸,显然是对沈俏动了真情,十分护着她。
越想,顾华媛愈发感到头疼。
怎么就成这样了?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厉晏辰娶沈俏呢。
也不至于跟现在这么麻烦。
还把闻律这个活阎王给扯了进来。
……
江宇还不知道沈俏昨晚已经独自去医院面对厉杜两家的讨伐,早上敲沈俏的门,不见有人回应,给她发的消息,也一直没动静,这让江宇倍感不安。
公司里没什么事情,他干脆就回了景和园。
不想正好在电梯里不期而遇。
江宇见她面容不济,从外面回来。
当下就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俏没急着解释,先回了屋子里,才把昨天的事告诉了他。
作为目睹者,江宇清楚她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沈俏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何况,她也需要找一个人说一说,才不会全都憋闷在心里难受。
江宇皱着眉,满是不赞同:"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要是闻律没去,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能应付。"
"小朋友。"
"我现在不好好的吗?"沈俏冲他笑笑:"江宇,你别弄得那么紧张,我不是小孩,也不是任人挫圆捏扁的软柿子,没那么好欺负。要是每次跟你说这些,你都把气氛弄得那么紧张,我下次就不敢跟你说了。"
果然,江宇顿时就老实了下来,没再絮絮叨叨。
江宇无奈妥协道:"你还没饭吧?我们先出去吃饭,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沈俏也就早上吃了点东西,已经下午两三点,怀着身孕本就容易饿,何况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确实饿了,便老实点头,跟江宇到外面吃饭。
天气冷,怀孕的胃口也不同寻常,江宇带她到商场里的火锅店用餐。
点好菜,江宇一边洗刷着筷子,一边说:"厉晏辰现在已经知道你怀孕了,他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小朋友,你要小心点他。"
顿了顿,江宇又道:"厉晏辰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我看你光小心是不行。在你身体还没恢复之前,你哪儿也别去了,就老实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省的出再出什么意外。"
肚子越大,流产的危险也越大。
不能一直拖下去。
尽管江宇心中犹豫,私心里并不是很想她把孩子打掉。
但既然要流掉,就不能拖。
尤其是现在怀孕的事。已经被厉晏辰知道。
思及此,江宇又觉得无力。厉晏辰到底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沈俏的事?简直无孔不入。
哪儿都有他!
沈俏也奇怪这点。
只是她也想不透。
天盛集团,五十五层,总裁办公室--
张弛汇报完事,见闻律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转动着一支黑色钢笔,不知道正想这些什么,半响也没有反应,他蹙眉唤道:"闻总?"
一连唤了几声,闻律才抬起眉眼:"什么?"
张弛舔了舔唇,将合起的蓝色文件夹放在跟前,不解询问道:"闻总。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刚刚都叫你几声了,你都没应。"
今天一早过来,闻律都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好几次突然走神。这种情况,放在被称为业界标杆的闻律身上实属不应该。
"有么。"闻律喃喃自语了一句,身体往后靠了靠,黄金比例的大长腿交叠,他手指揉摁着眉心的位置,神情不乏疲惫。
张弛瞧着这一幕,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闻律却突然问道:"沈俏怎么样了?"
"沈小姐上午出院了。"
伴随着张弛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办公室都开始陷入沉静。
片刻,闻律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闻总既然担心沈小姐。为什么不亲自去看?"张弛跟在闻律身边多年,是他的头号心腹,深知他的性格。他虽然对沈俏不熟悉,但看人的眼色还是有几分。也知道一些沈俏的为人,是个心性纯良的女孩。
两人走到这一步,张弛是有些为闻律唏嘘的。
说不觉得沈俏不识好歹是假的。
但相比于这些,张弛倒是更乐意自家大老板早日抱的抱美人归,他们这些打工的处境也才好些,用不着整日战战兢兢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当了炮灰。
见闻律不语,张弛想了想,说道:"闻总,你还记得早前沈小姐去医院的事么?"
闻律一怔,英俊的眉眼微动,张弛一言不发的出了办公室,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又再次进来。
不过此时,他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迟疑着递给闻律:"这事上次拿到的沈小姐的体检报告,您还没看。"
报告是几天前拿到的,只不过闻律当时心情不佳,从司机孙晋口中得知闻律是被沈俏给甩了,这几日闻律显然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沈俏的事,张弛怕惹毛他没敢交给闻律,险些也就把这体检报告给忘了。
医院的院长跟闻律有几分交情,体检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院长的秘书就把体检报告交给了张弛。
闻律接过文件袋,脑中浮现出的是昨夜楚蔚蓝的话。
沈俏怀孕了……
不过……
唇边划过一抹自嘲,闻律修长的手指捏着文件袋,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手放在额头的位置里,磁性的声线稍显疲惫:"先出去。"
张弛欲言又止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便退出了办公室。
……
身体病着还没恢复不能做手术,沈俏便干脆听江宇的话,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养胎。
只是。事与愿违。
她想安心,却不见得,旁人能恩耐得住。
这日,沈俏正收拾着家务,敲门声骤然响起,沈俏本以为是江宇,想也没想就开了门。
只是看到处在门口里的厉晏辰时,沈俏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厉晏辰早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先一步将门抵住:"俏俏,我们谈谈。"
沈俏双手用力顶着门:"滚!"
"俏俏。"
"厉晏辰。你滚开,我不想看到你,你赶紧走!"
"沈俏,我们谈谈行么?你今天不见我,我明天还会来,一直等到你肯见我为止。难道你想躲我躲一辈子吗?"
厉晏辰隐忍着的声音夹带着一丝苦涩,他漆黑如墨的眼瞳泛着一丝银光,受伤的恳求她:"俏俏,你见见我好吗?"
男人委屈的声音,于沈俏而言充满了讽刺。
"厉晏辰,我不想看到你……啊……"话还没说完,男人稍一用力,沈俏措不及防就摔倒在了地上,那本就因为被厉晏辰抵着没关上的门,也跟着打开。
厉晏辰脸色大变,喊了声俏俏,便快步上前欲图将沈俏扶起身,只是他还没靠近,就被沈俏用力甩开:"你别碰我!"
她精致漂亮的眉眼满是厌恶和防备,警惕的,活像是眼前的厉晏辰是个不法分子。
这个认知,让厉晏辰很是受伤苦涩。
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自己心爱的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即便是厉晏辰这种人。
厉晏辰扯着唇角,温柔的模样带着一丝讨好:"俏俏,摔倒哪里了吗?"
"厉晏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赶紧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否则,她怕她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沈俏从未有像是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
可现在,她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他!
"对不起。"
厉晏辰突然出声的道歉,让沈俏微微怔住,绝美的小脸是她一如既往地冷漠。眼底里浮现的讽刺,活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俏俏,我跟母亲说过了,他们不会再来烦你。杜家那边,我自会给交代。"
厉晏辰有些无措,食指跟拇指并拢着搓动,他英俊的面容,下眼睑里一片乌青,赫然最近都没怎么休息过:"俏俏,你别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
"厉晏辰,你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任何一个字吗?"
沈俏清楚厉晏辰的性格,亦是这份了解,她深知厉晏辰今天来的目的,不会轻易离开,她轻咬着嘴唇,威胁道:"你要真的为我好,你就赶紧走,我还能考虑留下这个孩子,否则,我绝对会把这个孩子打掉。"
小女人的威胁落在耳边,厉晏辰眉头紧紧皱着。
"我走。你就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沈俏偏过头:"滚。"
"好。"厉晏辰抿唇苦笑,无奈的低了低头,他深吸着气息说道:"我改天再来看你。"
沈俏瞳孔陡然一缩,本能的想要拒绝,可对上厉晏辰眼眸的刹那,她又偏身把脸扭过了一旁,不愿意去看厉晏辰。
直至他离开后,沈俏都还有些不可思议,厉晏辰会肯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关上门,她靠着门沿,虚脱的倒在地上。
整个人都充满了疲倦,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恨透了厉晏辰。恨透了这样的生活。
清楚的认知,只要她留在景城里,厉晏辰就不会放过自己。
而杜若薇,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无数思绪在脑海里闪过,沈俏心乱如麻。
心中涌现的念头,就像是四月的野草在她心里肆意滋长。
厉晏辰前脚刚从景和园离开,后脚就传到了杜若薇的耳朵里。
医院病房,杜若薇抄起桌上的东西就砸在地上,彭铃乓啷的碎了一地,旁边的佣人看着都不禁面面相觑。
苏姐劝道:"少奶奶,你先冷静,别生气了,兴许有什么误会。"
旁边的小琼连忙点头附和,忍俊不已的安抚杜若薇。
两人都是在厉宅里照顾杜若薇的,这次她流产住院,调整身体,顾华媛便特意吩咐她们过来照顾她。
坐在杜若薇身旁的苏琪,也有些无奈,她示意苏姐跟小琼出去,便坐到杜若薇的身侧,抬手放在她的肩膀里:"好了薇薇,别生气了。他俩的事,你又不是刚知道的,你生气你难过有什么用啊?"反正厉晏辰也根本不在乎。
"所以我就要忍着吗?"
杜若薇哭着朝她吼:"苏琪,你今天要是来说风凉话的,你就回去,我不想听!他是我的丈夫,我才是他的老婆。沈俏害的我孩子都没了,他不来看我,找借口不肯陪我,却去看沈俏那个贱人,你让我别生气?我怎么不生气?我的孩子他已经八个月了……"
眼泪不停地往下涌,杜若薇哭的浑身都在发抖,豆大的眼泪滴落在被面上,苏琪心中有些触动,搂着杜若薇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我知道你委屈,可有什么用?厉晏辰的心就不在你身上,他就是惦记着沈俏那个贱人,又有闻律护着她,你能拿她怎么样?"
说到后面,苏琪也不禁咬牙切齿。
说痛恨沈俏,苏琪心里的怨气丝毫不比杜若薇少。
可恨的是,男人就吃沈俏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那套!
杜若薇揪着苏琪的衣角,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想到这几天厉晏辰对她的冷漠,对他们孩子死去的无动于衷,杜若薇眼底里一片阴霾。她咬牙切齿道:"她不让我好过,她也休想好过!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让她给我的孩子偿命!"一字一句的声音落在耳畔,苏琪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
跟厉晏辰分手之后,沈俏就已经决定把景和园的公寓卖掉,只是但是厉晏辰横插一脚,后续中介那也没了消息。一桩桩事件接踵而来,卖房子的事,才临时耽搁。
可现在因着怀孕的事,厉晏辰找上门来,沈俏心里很不安,怕他还会再来。
如今的厉晏辰她琢磨不透。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要是再来,未必能跟今天一样,轻易让他离开。
而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避免跟上次一样,再被厉晏辰截胡,沈俏没急着买房子,而是打算暂时先搬出去。
临急临忙,也不好立刻找房子,沈俏打定主意,先到酒店里住几天。
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进去。
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沈俏从抽屉里看到之前闻律给她西苑的门禁卡,她不禁微微愣住。
沈俏神情呆滞的将门禁卡拿起放在掌心里,脑中浮现出的却是那天在医院里的画面。
耳畔仿似都还残留着男人的余音。
【别怕。叔叔在。】
沈俏鼻头发酸,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门禁卡,手指有意无意的轻抚着,活像是摸着的不是门禁卡,而是闻律的脸庞。
沈俏眨了眨眼睛,将那股温热压回去,将门禁卡攥在掌心里一会,沈俏就放回抽屉了。
准备下次看到他时,再还给他……
这个念头放出,沈俏又摇了摇头。
直接预约快递上门。
还是不要见他好了。
深呼吸了口气,沈俏继续收拾着东西。
一切搞定,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快递还没来,沈俏就先提着收拾出来的垃圾下楼扔。
刚把垃圾在垃圾篓里扔下,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喊住了她。
沈俏一愣,猛地抬头,看到眼前的闻森,惊愕之余,沈俏皱紧了秀眉:"闻总,您怎么在这里?"
"过来这边有点事。"闻森从黑色的路虎上下来,走到沈俏跟前停下后,他缓缓拉下了鼻梁上戴着的墨镜,唇边弯起一抹温和笑意:"俏俏是住在这里?"
说话间,他看了眼公寓。
沈俏心里有些防备。
早前闻律跟霍明哲的叮嘱还历历在耳,沈俏不想跟他多有交集,便道:"闻总,我先……"
话还没说完,闻森便轻笑着说:"快六点了啊,俏俏还没还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闻总,我吃过了。"
闻森笑道:"那就喝杯东西也无妨吧?"
沈俏皱眉,下意识要拒绝,闻森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墨镜,眼睛却是往沈俏的肚子里看:"闻律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