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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他不是我亲生的

  

老太太言辞激烈,目光如刀剜着闻律。


沈俏秀眉紧凝,被闻律不着痕迹护在身后。男人单手抄着袋,俊美的脸庞气势不怒自威:"我的儿子我怎么管教,与你何干?"


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里响起,空气仿佛都陷入了凝固。


闻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闻森眸色骤沉,喊了声妈,便连忙扶着闻老太太,生怕她会被闻律气出个好歹,旋即便薄怒训斥闻律:"阿律,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她也是关心星星。"


闻老太太捧着心口的位置,薄怒道:"闻律,你非要把星星带在身边,你就这么对待星星的?你要是不会照顾星星,就让我来带!省的你作践他!"


"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成熟男人的气场不怒自威,尤其是闻律这种混迹于商场多年的掌权者,身上本就有种令人发怵的气势。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眼前的老太太,漆黑如墨的眼瞳从闻星河身上掠过:"我怎么管教他?老太太,你怎么不好好问问,你的儿子,是怎么纵容管教我儿子的!"


冷漠的声音落下,饶是闻老太太也不由隐隐发怵。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庞绷紧,肌肉隐隐的都在跳动:"你、你什么意思?少往阿森身上泼……"


闻律面无表情,冷声打断他:"闻星河不过十六,如果不是你的宝贝儿子送他跑车,带他流连于下三九流的地方。他能闯出这么多祸,能隔三差五往医院跑?"


闻森眼底阴沉:"闻律。" 记住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


提及这些,闻星河不禁心虚:"爸……"


"闭嘴!"闻律喝断面色苍白,欲图反驳辩解的闻星河。


他侧过肩膀,凤眸沉沉的盯着闻老太太:"我的儿子怎么管教是我的事,无须旁人插手。老太太,管教人之前,还请好好看看你自己教出来的儿子是什么德性!"


"闻律,你放肆!"


闻老太太喝了一句,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抄起手里的拐杖就要砸向闻律,被男人轻而易举握住。


闻律气势从容不迫,勾起的薄唇凉薄森冷,缓缓吐出的话,掷地有声:"张弛,送客!"


直白的逐客令,半分面子也不曾给。


"你!"闻老太太面色铁青,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手捧着心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一般。


闻森急声道:"妈,你没事吧?你冷静点,别激动。"节骨分明的大手一边给闻老太太顺气,扭头愤怒的看向闻律,咬牙切齿:"闻律,你就这么跟母亲说话的?你别太过分了。"


闻律俊脸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冷酷道:"再不走,我还有更过分的。"


闻森一凛,对上他冷酷的黑眸,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更清楚,闻律并非是在开玩笑。


张弛见状忙不迭上前对老太太跟闻森说道:"老夫人,大爷,小少爷还伤着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吧。"说着,半请半撵将二人请出病房。


闻老太太铁青着脸,仿佛难以相信闻律竟然真敢赶他们走:"闻律,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赶我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你……!"


声音断断续续被隔绝在门外,章管家见这一幕,跟闻律示意来一句,也跟着到外面帮张弛的忙,以免他应付不了老太太跟闻森。


霎时间,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闻律父子跟沈俏三人。


闻星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呆呆的坐在病床里,捏紧着的拳头轻轻颤抖,似乎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到了。


"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耳畔,闻星河浑身一抖,这才从刚刚的那一幕中缓过神,下意识反驳:"不是!"


对上男人深邃如海的凤眸,闻星河吞咽了一小口唾沫,不甘的辩解:"我没有告诉大伯跟奶奶,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这种事情,于闻星河这少年来说,怎么敢跟长辈说。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父亲跟他们不和的情况下。


就算平时闻星河也是偷偷摸摸跟闻森来往的,不敢让闻律知道,更别说是现在。


半响没有听到闻律吭声,闻星河涨红着脸,不由自主的拔高了音贝,急声解释:"爸,我真的没有!"


虽然闻律现在本已经就在气头上,闻星河也不怕他惩罚自己。但潜意识里的情绪,他不希望闻律误会,他找闻老太太跟闻森告状。


被闻律护在身后,如同隐形人一般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沈俏缓过神,拉着他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唤了声:"闻叔叔。"


闻律瞧了她一眼,冷峻的脸庞似才缓和了一分。


他牵着沈俏的手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男人长腿交叠,睥睨着少年:"为什么跟人打架。"


见少年低着头默不吭声,不知道正想着什么,闻律声音沉了分:"说话!"冷冽的声线,犹如千年寒冰般冷冽震慑。


命令着他开口坦白。


闻星河喉结发紧。硬邦邦的吐出四个字:"没有原因。"


"闻星河。"


"我跟人打架需要原因吗?"


闻星河轻嗤了一声,紧紧攥着拳头,脑中全都是刚才闻律对自己亲奶奶亲大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那些人一句句的赤果不堪的羞辱,闻星河哽着声:"反正我就是跟人打架了,你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便你。你要是嫌我丢人,你把我赶出去不就行了吗?你惺惺作态给谁看!"


"闻星河,你胡说什么!"沈俏见闻律脸色沉了下来,怕父子俩矛盾爆发会越闹越难看,沈俏抢在他开口之前呵斥道:"你爸是关心你,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骂你罚你赶你了?你这么伤他心干什么?你打架就是不对,他只是问你原因而已。闻星河,赶紧跟你爸爸道歉。"


闻星河眼神凶狠的瞪着沈俏,可目光触及闻律的时候,他又下意识的发怂,不甘的正要嘲讽沈俏的时候,沈俏也狠狠瞪他,示意他不想死就闭嘴。


"闻叔叔,这里还是医院,闻星河还受着伤,等回家再说吧。"沈俏目光恳请。


父子俩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沈俏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们关系又更恶劣。


医生前不久才叮嘱过,沈俏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眼下这个情况,闻律暂时把怒意压下:"闻星河,再有下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回家就去祠堂面壁思过,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说完,闻律看也没看那少年,牵着沈俏的手就出病房。


沈俏拧了拧秀眉,原本还想再劝,到底也没再开口,先跟闻律离开。


等回到车上,沈俏才说:"闻叔叔,你别生气了。"她牵着闻律的手:"闻星河虽然叛逆,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你先消消气,回头问清楚再说好不好?"


"小俏。"


"你就算不为了闻星河,你也当为了我好吗?"


小女人一脸乖巧,为自己着想,闻律也不好驳了她。瞧着她被冻红的五官,闻律长指掐了掐她脸蛋的软肉:"你角色进入倒是快。"


沈俏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闻律便伏在她的耳畔,吐气如兰道:"还没进门,就知道护崽了。"


"……"沈俏适才反应过来,她进入后妈的角色:"闻律,我这是在跟你说正经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调侃揶揄她!


闻律低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就不正经了?我是欣慰,他小子有福气,摊上你这么好的后妈。"


沈俏撇嘴,呼口气后,闷闷的说道:"你既知道我是后妈。你就要多为我着想。你对他不好,他就会怨我,觉得是我吹了枕边风,你才对他不好的。你心疼我,你就跟他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是凶人。他都这么大了,再怎么样都是你儿子,你又不能把他塞回肚子里。"


"好,都听你的。"男人缓了缓嗓音,轻笑着答应。


沈俏这才满意。


"刚吓到了?"


沈俏怔了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闻森跟闻老太太的事,她睁着杏眸还没吭声,闻律轻垂的长睫投出一片阴影,冷不丁解释道:"她不是我亲生母亲,我是私生子。"


稍垂的面容,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这事早前沈俏就已经从江宇口中听说过,彼时听男人跟自己坦诚,她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心疼的牵住闻律的手,两手握住捧在跟前,漂亮的眼眸盈盈的看着他:"她们以前是不是都欺负你啊?"


闻律闻言仲怔了下,轻笑:"瞎想什么?"


见她咬着贝齿闷不吭声,闻律掐她脸蛋,薄唇轻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饶有兴致道:"我像是被欺负的?"


沈俏道:"现在看着而不像,但从前可不好说。"末了,沈俏又补充了一句:"电视都那么演的。"


"也是。"闻律食指曲弯着轻触沈俏的鼻翼:"可不是每个后妈,都有闻太太这菩萨心肠。"


沈俏嗔了他一眼。


闻律便驱车跟沈俏回半山别墅。


闻星河受的是皮肉伤,没有危及要害,自然也没有住院的必要。


闻律跟沈俏前脚刚走,后脚章管家就缴清费用,办了出院手续,就跟闻星河回半山别墅。


这边相安无事,那边闻老太太被闻律直接赶回来,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气的险些没有直接昏过去。


一回到老宅,她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玻璃热茶溅了一地:"闻律这畜牲,作践我的孙子便罢了,竟然还敢赶我?简直欺人太甚。"


"妈,你先消消气。"闻森皱了皱眉,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坐下,抬手搭在她肩膀里安抚:"你且再忍忍他,等沈俏把那孩子生下来,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把盛天吐出来。"


"今天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闻老太太不甘:"阿森,你没看到星星刚才那样子吗?都伤成这样了,闻律不心疼便罢了,还敢凶他。瞧星星怕他都怕成什么样了?可想而知平时他都是怎么对待星星的。他就是恨我们,故意拿星星来作践。这个畜生,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爸把他接回来,就改让他死在广城算了!"


闻老太太眼里满是怨怼,恨不得将闻律大卸八块。


松口答应让闻律这畜牲回闻家,是闻老太太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闻森嘲弄了一下,淡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你上次说,那个沈俏已经被闻律接到半山别墅里了?照我看,星星就是被她气的,才会跟人打架。"


"妈,我知道你心疼紧张星星,但这事不急。"闻森抬起的手搭在闻老太太的肩膀上,目光笃定道:"一切等沈俏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四目相对,闻老太太双手握着拐杖,闭着眼眸重叹了口气。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下午闻律送沈俏回来后,临时有事就出去了,让沈俏不必等他。


吃完饭的时候,沈俏没见闻星河出来,问了章管家才知道,闻星河竟然真的是在跪祠堂。


沈俏皱眉,默了会开口道:"那他不吃饭吗?章管家,您让他先吃饭吧。"


见章管家面露迟疑。知道他在担心的是什么,沈俏想了想说:"你就说是闻律让他吃饭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闻律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说的。他还伤着,就让他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他好些再说。"


沈俏虽然不喜欢闻星河,但对于闻星河这个年纪,还缺爱的小孩,光体罚未必有用。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反而养成了他皮糙肉厚,不怕死的性格。


章管家也不忍心闻星河受伤跪祠堂,尤其是现在天寒地冻的。祠堂里又没有暖气,跪久了可吃不消。不过他一个管家,人言轻微,做不得闻律的主。


这会有了沈俏开口,他连忙点头,便去赶往祠堂。


闻星河虽然有些不信闻律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他,但他也不是真的喜欢受虐。


得了话茬,不情不愿,也从祠堂里出来。


到客餐厅里,看到正在用餐的沈俏,闻星河脸色变了又变,直愣愣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章管家偏身回头:"少爷?"


"我不饿,先不吃了。"闻星河冷声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沈俏却突然出声喝了一句:"站住。"


突兀响起的声音,闻星河不由愣住,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俏,似乎不敢相信沈俏这狐狸精,竟然又胆子命令他。


他气哼道:"怎么?闻律不在,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你算什么东西啊,竟然敢命令我?!"


"坐下来吃饭。"沈俏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闻星河,身体可是你自己的。你跟我赌气还是跟闻律赌气都好,气坏了身体,可没人心疼你。"


"你!"


"不是讨厌我吗?不把身体养好,反而因为置气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坏了,你拿什么跟我斗啊?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不怕我这狐狸精,跟你爸吹耳边风,让他彻底厌恶你啊?你要真的是聪明人,就坐下来好好吃饭。不然将来你自己把自己搞垮了,我一举生个儿子,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冷不丁戳在闻星河的心窝里。他狠狠抿着嘴唇,脸色难看了不止一个色。他阴恻恻的盯着沈俏一会,才咬牙切齿般才在角落的位置里坐下。


章管家眼神复杂的看了沈俏一会,也算是松了口气,忙不迭让人去拿碗筷给闻星河。


许是被沈俏的话给气到了,闻星河也狼吞虎咽般往嘴里塞着饭菜,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沈俏警告:"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爬到我头顶上作威作福!"


沈俏慢悠悠的喝着汤,没接茬。


气定神闲的模样,把闻星河气的够呛的。


一时间却也是拿沈俏这个"狐狸精"没有任何办法。


觉得自己蠢透了,才会因为沈俏跟人动手,自讨苦吃!


少年的心思,沈俏不得而知。


用完餐,她有些困了,就先回楼上休息。


夜晚闻律回来,就得知了沈俏让闻星河从祠堂里出来的事,他只沉默了一会,没责备也没提这事,只是沉默的把沈俏抱进怀里。


沈俏隐约察觉闻律的状态不对劲,尤其是在对闻星河的事情上。


只男人没说,她便也没问,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两人的二人世界。


眨眼就过了几天,一个养胎一个养伤。沈俏跟闻星河倒又恢复了最开始搬进半山别墅时的状态。


不过这天,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闻老太太。


用完午餐,沈俏正在客餐厅里喝着补品,就听女佣过来禀报,闻老太太来了,刚上楼去看闻星河了,问沈俏要不要去看看。


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的事,沈俏仅是愣了下,就缓过神来,示意不必。


闻老太太跟闻律关系不好,料想也不会待见她。


沈俏没有受虐的爱好,自然不会巴巴的想去热脸贴冷屁股,自找麻烦。


等她喝补品,起身回二楼卧室休息的时候。不想却在二楼的旋转楼梯里跟闻老太太碰了个正着。


跟在沈俏身旁的女佣看到闻老太太,便还算客气恭敬地唤了声老夫人。


老太太高挑干瘦的身材穿着一袭深色旗袍,搭着浅棕色的披风,满头银丝盘在后脑,戴着一副老花镜,贵气十足,手握红木拐杖,被一个中年女人扶着,气势沉稳的杵在楼梯口里,一双豁亮的眼眸定定地盯着沈俏。


直白赤果的眼神,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把她看穿。


这种感觉让沈俏感到一丝不自在,活像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一样。


沈俏无意跟老太太碰面,但既然碰见了,沈俏也躲不过。


毕竟闻老太太虽说不是闻律的亲生母亲,到底是长辈,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自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沈俏也不能无视她。


她轻抿了一下粉唇,不卑不亢的唤了声:"伯母。"


闻老太太弯着唇角,气度从容优雅:"我过来看看。"


一语双关,不轻不重的声音,气势隐隐让人发怵。


"星河只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有劳伯母这么冷的天还过来。"沈俏斟酌着道了一句,落落大方的看着闻老太太:"伯母,要到楼下休息会,喝杯茶吗?"


闻老太太眯了眯眼眸,也没吭声,只示意佣人扶着她下楼。


高高在上的姿态。喜怒不定。


沈俏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略一寻思还是跟着下楼。


看到老太太在沙发里坐下,她便给下人使了个眼色去泡茶。


沈俏的举动,都悉数被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看在眼里,她抚平了旗袍的皱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生的倒是标致,难怪我那眼高于顶的儿子,会看上你。"


沈俏没接茬,只安静的坐在一旁。


闻老太太皱了皱眉,似乎因为沈俏的沉默感到不悦,她亦是没有表明,只余光瞥向沈俏宽松针织裙下那未怎么显怀的肚子上时深了深:"听说你怀孕了?"


沈俏嗯了声,还没开口,正好章管家端着刚冲泡好的红茶出来。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这是前不久刚从隐国茶庄购买的红茶,是老太太您喜欢的。"


闻老太太睨了眼冒着热气的红茶,皮笑肉不笑道:"难为你跟闻律出来这么久,还记得我的喜好。"


"老太太言重了。"章管家不卑不亢道:"我虽奉老先生的命过来照顾二爷跟小少爷的起居饮食,但到底在闻家多年,老太太的喜好,不敢忘。"


闻老太太轻哼,端起红茶轻垂着冒出的热气,倒是把沈俏冷在了一旁。


颇有些喧宾夺主。


沈俏也不甚在意,见章管家朝自己投来担忧的目光,沈俏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老管家不必担心自己。


偌大的客厅,静如针落。


章管家安静的退到沈俏身后,双手放在腹部前,像是随时准备听候。


这个举动落在闻老太太眼里,她有些不悦。


她年纪大了,却不是老糊涂。


怎会不知道章管家是在以防她为难沈俏,随时准备护着?


"听说你之前还在跟江宇交往?"


"伯母误会了,我跟江宇是朋友,并非交往。"沈俏简言意骇,在老太太开口之前,又补充了一句:"阿律是知道的。"


听出沈俏是在拿闻律压自己,闻老太太眸色微凛,过了会,她呷了口红茶,轻抬着下颌,不急不缓地道:"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


沈俏凝眉,放在沙发里的素手微微握着。


闻老太太稍垂着眼帘,苍老的声音却不乏威严开口道:"星星是闻家长孙,亦是闻律唯一的孩子。你能住在这,是你的本事。但要是让星星受了什么委屈,我这个做奶奶的心疼亲孙子,也不能坐视不管。"


沈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闻老太太已经站了起身:"既然星星没事,我这个老太太就不多留了。"


说完,没给沈俏说话的机会,就由那佣人扶着,拄着拐杖离开半山别墅。


老太太的身影在客厅里消失,空气一瞬寂静。


章管家上前一步。见沈俏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正想着什么,他面露担忧:"太太。"


"我没事。"沈俏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末了,她又淡道了一句:"她是星河的奶奶,担心自己的亲孙子,无可厚非。"


章管家眼神稍显复杂,片刻才语重深长道:"老太太很疼爱小少爷。"


沈俏自然也看得出来,闻老太太对闻星河的疼爱和紧张。


亦或者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老管家这个时候强调,让沈俏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沈俏倒也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上楼休息。


晚饭闻星河没有下来吃,就沈俏跟闻律两人。


沈俏没有跟闻律提中午闻老太太来过的事,不过见男人的表情,大致沈俏猜得出来,闻律是知道的。


夜幕深深。


闻律注意到怀中的小女人颇有些心不在焉,方才欢愉情绪也不高,他大手掰过背对着自己的沈俏,与她对视:"嗯?


"怎么了?"男人低沉的语调噙着关心。


沈俏粉唇微抿,食指轻轻地在男人胸口里画着圈圈,默了会,她才开口:"我可以问个你问题么?"


闻律瞧着她,眼帘略微轻垂后点头,握住她白嫩的小手,磁性的声线性感:"可以。"


沈俏迟疑了一会,斟酌着开口:"你为什么跟闻星河关系那么糟糕?"


只是因为,闻律跟他前妻离婚,闻星河不愿意接受,才如此的么?


他几乎不跟她提起他的过去。


她其实并不在意,也就没问过。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俏明显的察觉到了一些微妙,尤其是今天闻老太太来,那简短谈话中的态度,更让沈俏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这父子俩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闻律一顿,见她波光流转的美眸定定的注视着自己,默了默,才说:"怎么问起这个了?"


沈俏鼓着腮帮,食指戳他的胸肌,娇声娇气道:"不可以跟我说吗?"


"没什么原因。"闻律闭了闭凤眸,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脸上一闪而过的凝肃,还是被沈俏收进了眸中。


让本就觉得奇怪的沈俏,更加疑惑。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沈俏都要放弃问的时候,闻律才道:"他不是我亲生的。"


沈俏杏眸圆睁,满目惊骇的看着闻律,过于真假,一时间她竟是无从开口。


小女人的反应,闻律早有意料,俊美的脸庞沉铸如常,愈发高深的是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瞳。他大手轻抚着沈俏的发丝,低缓着声音低沉:"事情很复杂,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气氛一瞬凝固,沉闷的气氛压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半响没有听到沈俏的声音,闻律轻垂眼帘看向她。


沈俏敛了那些好奇,忽然轻笑了声,双手环着他的颈脖,弯着粉唇娇俏道:"我就说闻叔叔你不像是乱来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孩子。"


"……"


知晓沈俏是在转移话题,不想戳自己的伤疤,闻律凤眸轻眯。


沈俏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可以清晰的听到男人起伏跌宕的心跳。


闻律翕动了下薄唇,沈俏轻声道:"睡觉吧。"赫然。不准备继续问下去。


"小丫头。"闻律轻叹了声,眼里却没了睡意。闻律搂着沈俏,双眸定定的注视着天花板,仿佛陷入了沉思。


闻星河出生的时候,乔曼正处在最痛苦的边缘。他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尤其是还有着那样的父亲。


十六年前,闻律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少年。为了护住自己在意的人,他一己之力担下这个责任,认下这个孩子。却在这样的年纪,他又怎么懂得该怎么当一个父亲?


何况揽下责任的代价,是被迫出国受尽磨难的三年。


起初他不知道该怎么当这个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后来,隔阂已深,就算闻律想要弥补。当一个好父亲也为时已晚。


……


临近年关,天气也越来越冷,沈俏几乎都懒得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躺在床上。


不过她胎儿不稳,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补,也按照医生的叮嘱,有吃安胎药,但还是需要隔三差五去医院做个孕检。


因着早前被人推倒差点流产的经历,闻律都不放心她自己出门。


每次孕检都是陪着沈俏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提前安排好事情,闻律抽出时间陪沈俏到医院做孕检。


最近的饮食休息都很规律,确保营养安全,便是沈俏这个准妈妈都开始长肉,本以为孩子会很健康,拿到报告的时候,医生却是皱眉,不赞许道:"闻太太,你现在怀着身孕,别吃那么多寒凉性质的食物,容易刺激到子宫,对你跟孩子都不好。"


寒凉性质的食物?


沈俏凝眉,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饮食都是严格按照营养师安排的吃的,就怕会有什么意外。而且餐饮安排的表哥,早前也让医生看过都没有问题。


而且,她好像也没吃什么寒凉性质的食物……


女医生见沈俏沉默着半响都没吭声,就连坐在一侧的闻律神色也有些凝固,女医生疑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