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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豪赌

  

这是一场豪赌


温蓉蓉陷入了一种非常离奇的状态之中。


她明明过得很幸福, 有宠溺她的家人,有相处非常愉快的闺蜜, 有很多很多不健康却很好吃的东西, 有个黏人的弟弟,甚至还有一个朋友介绍,相处得很愉快的对象。


她找到了一份轻松高薪的工作,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走着, 连她家小区楼下拦路的野狗都不咬她了。


她想坐车,正好公交车来, 下雨没有打伞, 天气很快放晴, 公司食堂里爱吃的糖醋排骨, 无论她去的多晚都会有。


所有人都在羡慕她, 连家里极品远房亲戚, 她那个挑剔刻薄的舅妈都开始喜欢她,称赞她。


时间似乎放了快进,转眼而过, 几个月前的那一场误诊, 就像是一场荒谬的梦境一样, 离她远去。


她的生活像是笼在一层美好的滤镜之中, 按理说她每天都应该很快乐, 但是偏偏所有人都羡慕的这样的人生,温蓉蓉却觉得不对劲。


所有一切都不对劲, 她却找不到能够佐证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富二代男友今天单膝跪地跟她求婚, 男友的爸妈甚至在场, 对此都非常的支持。


温蓉蓉没有理由拒绝,可是戒指戴在手上, 温蓉蓉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穿别人裙子的贼。 记住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


这裙子华丽非常,所有人都说她穿着很好看,她却觉得哪哪都不合适。


她知道电动牙刷怎么用,却根本无法忍受有什么东西在她嘴里震动。


她知道公交车要怎么坐,却每次都要愣在站牌处很久很久,错落了一辆又一辆。


她的爸爸妈妈弟弟都很爱她,最好的东西永远留给她,温蓉蓉却根本无法去爱他们,她对他们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她的男朋友每一天都在告诉她,多么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可是温蓉蓉连被他碰一下手,都觉得难受。


她总是在想,他的体温不够热,他的声音不够低沉,他的甜言蜜语让温蓉蓉听着难受,温蓉蓉总觉得,她喜欢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她的生活是什么样?


她每次努力地去畅想,就会闻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幽香,然后她就会大脑一片空白,她就又会按照所有人的“觉得她该怎么做”,去做事情。


日复一日,直到婚礼。


温蓉蓉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礼堂之中,她被人牵着手,一步步地朝着她的新郎走去。


她面上带着和所有人一样标准的笑容,好像很幸福,但是她看不清记不住自己新郎的模样。


她走近,新郎将捧花献给她。


主持人激动地念着婚礼的誓词,温蓉蓉看着她帅气的新郎满脸幸福地说“我愿意”,却只想跑掉。


话筒递到她的嘴边,主持人在问她愿不愿意,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比热切地注视着她,可是温蓉蓉却张不开嘴,说不出我愿意。


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她扔掉捧花,按住自己的脑袋,眼泪因为疼痛夺眶而出,嘴角流下她咬破自己口腔的鲜血。


她的后脑,像是被什么棍子狠狠地敲击着,嗡嗡的,一阵一阵的疼,鼻翼之间又涌现出那种莫名的幽香。


她挥开作为伴娘的闺蜜来拉她的手,转身看向了台下,却发现所有人,全都没有脸。


温蓉蓉能够感觉到他们热切地期待她说我愿意的那种情绪,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虚假得就像是——像是什么?


“请问新娘,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并发誓从今以后,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爱他,陪伴他,绝不离开他吗?”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温蓉蓉抱着自己的头,咬牙道:“我不爱他,不会陪伴他!”


她抬起头,忍着后脑一阵阵的疼痛,看向她面前神色变得阴沉扭曲的新郎。


“我爱的人,他应该非常非常地高壮,他的腿很长,他是世人敬重的大英雄……”


温蓉蓉摇着头后退,她在说着这样的话,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不善言辞,却从不会在危机面前退缩,纵使变成不良于行之人,也绝不是废物!”


“他很热,他……能为我舍生忘死,也能为我向死而生。”


温蓉蓉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像无措又决然的泪。


她退到了礼堂高台的边缘,还在朝后退着,“我……我爱……”。


“啊!”


温蓉蓉一脚踩空从高台跌落向下,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浓郁到呛人的香气钻入鼻腔,却再也不能迷惑她。


下一刻,她后脑撞击在了地上,闭眼再猛地睁开,就看到了面前成群的蝴蝶,落在她的身上,在吸食她的血液。


她身下的那朵大白花,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粉色,此时此刻应该正是正午,温蓉蓉呼吸急促地看向四周,冷不丁又感觉到她的后脑一阵剧烈的疼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她。


温蓉蓉转头,就看到一根藤蔓,正在狠抽她,她闭了闭眼,又转过了头,没有在意,却又被狠狠抽了一下。


这一次她愤怒地转头,想着狠咬一口,给这根藤蔓一个教训,却顺着藤蔓看去的时候,发现了在远处人立而起的树蛇。


他硕大的身体和束缚温蓉蓉这棵参天大树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大树和豆芽的区别。


但是他的头顶上,顶着一个小人,温蓉蓉眯着眼看去,然后就猛地睁大眼,是点翠!


她正要开口,点翠却在远处对着她,竖起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温蓉蓉总算发现,一直在抽她后脑的,根本不是这大树丛生的藤蔓记仇在折磨她,那条伪装在大树藤蔓之中抽打她的藤蔓,来自树蛇。


点翠站在树蛇之上,对着温蓉蓉指着自己下方的树蛇脑袋,比划着。


幸好温蓉蓉和点翠在一起多年,没事儿温蓉蓉还总爱教妖奴们一些自己创造出来的简单交流手势。


温蓉蓉虽然没有全部读懂点翠的意思,却明白了点翠在说,树蛇救了她,并且他会帮忙。


点翠的手一直都在按着自己的心口,意思让温蓉蓉放心,最后她要温蓉蓉闭上眼睛。


点翠比划了好久,惊动了蝴蝶和树藤,树蛇的藤蔓就迅速地缩回去了。


温蓉蓉连忙闭上眼睛,心里猜想着点翠比划的还有没有其他意思,但是她们又不会专门的聋哑人手语,是真的猜不到。


不过能看出的,是连树蛇都不敢靠近这大树,点翠似乎也受了伤,她的一只脚一直都站不直,化为人形尚且如此,化为原形,尾巴上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


她说不定在冲进来试图救过他们……


温蓉蓉闭着眼,伪装自己昏死过去,正沉浸在幻境。


周身的蝴蝶感觉到她平缓地呼吸,除了落在她身上的,其余都飞到了别处。


温蓉蓉嘴唇有些干燥,却奇异地没有渴和饿的感觉。


按理说她被吊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上一个幻境,她甚至无法估计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应该又渴又饿。


可是现在她不光不渴不饿,身上也不疼,被那些藤蔓穿透的四肢和肩头,只有麻/痒的感觉还算清晰,但看着她下方大花的颜色,她分明也失血不少了。


温蓉蓉不能自己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虽然她感觉还好,她面色却苍白青灰得像个纵/欲过度的色/鬼,正是失血和精力在流失的象征。


但因为树藤穿过了她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她与这棵大树共感,她能感觉到这棵大树不光不虚弱,还因为在细细地品味着自己捕到的猎物,非常地满足。


温蓉蓉心中叹息,她居然在幻境里面回到了现代,恶性肿瘤变成了误诊,这幻境还给她构造了那么完美的人生,真的让人很难不沦陷其中。


但诡异的是,她当时明明因为吸入蝴蝶羽翅上的致幻鳞粉太多,导致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记得这个世界的事情,她却完全无法适应那个记忆中的现代。


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似乎只有存在在记忆里,才不显得生疏,这是温蓉蓉没有想到的。


她身处那个世界,没有一刻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和生活是偷来的不合脚的鞋子。


她不认为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就能完全颠覆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


温蓉蓉闭着眼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之前那二十多年的人生,很多地方都是模糊的经不起推敲的。


她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闭目养神,听点翠的等着。


依靠她自己,她很难挣脱这些藤蔓,她甚至连手都抽不出一只。


但是她不断偷偷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和脚趾,尽可能从藤蔓的束缚下,唤醒自己的四肢支配能力。


却没有贸然去大幅度的动作,免得被察觉了,那些辛勤“采蜜”的蝴蝶,又要费力地给她织就一个离奇的幻境。


温蓉蓉勇猛不够,但是耐心还是很足的,她比较擅长猥琐发育,时不时地偷偷睁眼,看看她上方同伴们的情况。


温蓉蓉发现南荣元奚一个下午清醒了两次,不愧是男主角,其他人都沉浸在幻境之中,就只有他自己生生挣脱了两次。


但是蝴蝶实在是太多了,一旦发现有人试图挣扎,立刻就围过去疯狂地扇动翅膀,制造致幻的鳞粉,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呼吸。


于是南荣元奚,在快要入夜之前,又被生生送进了幻境,他身上缠缚他的藤蔓,又勒得紧了一些。


温蓉蓉无声叹气,看向他身边不远处的南荣慎,表情似乎也很痛苦很挣扎,但就是不醒。


明明他的意志力应该是很强的,他到底进了什么幻境,这么流连忘返自甘堕落?


温蓉蓉一直胡思乱想,甚至还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她要是能抽出一只手来,肯定把那个蝴蝶窝给炸了。


她这辈子再也不觉得蝴蝶长得好看了!


温蓉蓉一直耐心等到晚上,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了,除了偶尔三五只蝴蝶盘旋在花朵的周围,剩下的全都进了蝴蝶窝。


这时候温蓉蓉听到了上方传来声音,南荣元奚又醒了!


好样的鱼傲天!


温蓉蓉害怕他再挣扎,引起蝴蝶大批量出动,连忙开口低声道:“大哥,别动,耐心等下。”


南荣元奚似乎没有想到除了他还有人醒着,这些幻境是按照自身的记忆和心中所思所想编造,最低级也最可怕,每个人心中都有求而不得,执念越深,越是难以挣脱。


他是因为所思所想,自己也不曾窥见真相,也因为毕生从未有什么求而不得,因此才能轻易挣脱幻境,温蓉蓉能够挣脱是南荣元奚没有想到的。


哪怕温蓉蓉已经几天没开口,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基本上就是气声,南荣元奚也听得很清楚。


他非常聪明,脑子比温蓉蓉不知道多了多少个山路十八弯,单从温蓉蓉态度,和说的几个字,就已经根据他也早就观察出现如今众人的形势,推断出了温蓉蓉要他等什么。


他们中间缺的那个人,有办法救他们。


于是南荣元奚不剧烈的徒劳挣扎了,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动一下,让温蓉蓉知道他醒着。


温蓉蓉和南荣元奚静悄悄地挂在树上,夜里稀疏的蝴蝶飞舞起来,带起阵阵银光,梦幻的瘆人,温蓉蓉时不时地看一眼,想到它们吸血,还差点让她犯了重婚罪,就阵阵恶心。


月光越来越清亮,升到树梢的时候,一条和大树的藤蔓几乎一模一样,却又带着细微不同的藤蔓,卷着一把带着血腥气却没有血腥的骨刃,送到了温蓉蓉的面前。


那些藤蔓似乎闻到了这特殊的血腥气,在不断地游动,温蓉蓉低头看了一下,大树下游动纠缠的藤蔓,简直像是蛇窝里面的蛇,看得人头皮发麻。


温蓉蓉看到了远处的树蛇,和树蛇的身边化为原形的点翠,他们也面对着这边,似乎正在蓄势待发。


树蛇的藤蔓操纵着那截惨白的骨刃,开始割温蓉蓉身上的藤蔓。


这骨刃不知道是从什么东西之上取下来的,似乎也磨过,但是根本不够锋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骨刃一贴上藤蔓,藤蔓就像是被什么法器烧灼了一样,迅速地退开。


温蓉蓉就算是锻炼了一下午手指脚趾,被捆了这么久,也根本不可能马上灵活地操纵自己的四肢。


因此她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骨刃触碰致使吊着她的一侧藤蔓逃走,另一侧吊着她直接撞在了树杈的那个蝴蝶窝上面。


“不好!”


温蓉蓉惊呼出声,成群的蝴蝶嗡嗡地像蜜蜂一样在窝内炸了营,她的身体正好堵在了那蝴蝶窝的出口。


温蓉蓉挣脱的一只手臂,索性直接搂住了那个蝴蝶窝,半只也不让它们飞出来。


这时候树蛇操纵的藤蔓再度递上了骨刃,温蓉蓉抬起酸麻的胳膊抓住,就见树蛇的藤蔓,被数不清的藤蔓给缠住压进了地下,不远处的树蛇和点翠已经开始战斗。


大树发现了胆敢挑战它的入侵者,疯狂地攻击都对准了体型较大较显眼的树蛇和点翠。


温蓉蓉抱着蝴蝶窝,抓着骨刃的手去触碰身上其他的藤蔓,藤蔓立刻缩着逃走。


但是尤不甘心,全都缩到她抓着骨刃碰不到的腿上,缠缚的越来越紧,试图将她朝着地上拉。


温蓉蓉双手紧紧扒住蝴蝶窝抱了个满怀,把正在发疯想要出来的蝴蝶全部堵在窝里。


藤蔓也使劲地拉着她的脚把她朝下拽,然后就听到一声裂帛一样的刺啦,温蓉蓉生生把蝴蝶窝给从大树上撕扯下来了。


“温蓉蓉松手!”


南荣元奚急急喊道。


温蓉蓉当然不能松手,松手这些作孽的东西,飞出去散布得到处都是鳞粉,她再度陷入幻境,又会被藤蔓抓起来。


那样一切就功亏一篑了,点翠和树蛇明显不是大树的对手,她再失去意识被抓起来,努力就全白费。


温蓉蓉抱着蝴蝶窝,被藤蔓拉扯着,急速朝着下方跌落,直接掉进了游动的藤蔓之中,瞬间被藤蔓捆缚淹没,骨刃也掉到了别的地方。


温蓉蓉被藤蔓淹没捆缚,这些作孽的东西将她彻底捆成球,还在不断缩紧。


不远处的点翠疯了一样抽打着藤蔓,奈何她的原形,只是一条环纹蟒,对这些藤蔓的杀伤力很有限。


她的尾巴和身体都被藤蔓穿过,痛苦不堪的在地上打滚,被缝在地上一样,却还是不要命的朝着被藤蔓淹没的温蓉蓉这边挣扎而来。


她的血液疯狂地被藤蔓吸取,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就要被藤蔓给拖进去,树蛇发疯的同大树的藤蔓扭打,生生扯断了自己数不清的藤蔓,硬是把点翠给从大树藤蔓之中扯出来了。


但是大树的藤蔓遍布太广了,他们必须马上就跑,帮不上温蓉蓉了。


点翠兽形嘶叫起来格外地撕心裂肺,但还是被树蛇拖走了。


而南荣元奚的剧烈挣扎,也被更多的藤蔓穿透身体制服,虽然没了蝴蝶的致幻鳞粉,他没有失去意识陷入幻境,却犹如清醒着等死。


南荣元奚如何能够甘心?


血脉之中有什么在隐隐地鼓动着,他的双眼变成了可怕的雾白色,耳后生生裂开数道缝隙,如水生物的腮一般抖动着,发出令人耳膜都要撕裂的嘶嘶声。


南荣元奚闭上眼,似乎听到了耳边海浪的咆哮,他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愤怒化为了怒海波涛,推动着他朝着传承更进一步——


但是灵力的不足致使他经脉撕裂,他在最不该觉醒的时候觉醒,不仅不会成功,甚至还会因为灵力不足,无法承受抚平鲛人血脉带来的暴虐生长,撕裂自身的骨骼、血肉,乃至神魂。


传承中,这种血脉觉醒失败的鲛人,会变成可怕又丑陋的嗜血怪物!


可是南荣元奚控制不住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双眸下落看着被藤蔓不断收紧,直至连一丝一毫都看不见的温容容,又抬头看向自己无力自救的同伴们。


他觉得上天对他如此不公。


吝啬于给他一切,并且乐于见到他不断地失去仅存的拥有。


他的弟弟,他的……朋友。


他有那么瞬间想,就算变成嗜血的怪物也没有关系,如果注定要失去一切,他就和这阵中的怪物同归于尽!


就在他要放任自己的意识和愤怒,让自己走上一条无可挽回的路的时候,突然间“砰砰砰!”


三声巨大的爆裂声。


包裹着不断缩紧着,试图要把温蓉蓉给活活勒死的藤蔓,瞬间被炸得汁水横飞,这些断掉的藤蔓之中,还掺杂着蝴蝶窝之中的蝴蝶被轰成粉末的羽翅残肢。


而随着这三声爆裂,南荣元奚在耳畔嗡鸣的同时,看到了身在爆裂源头的温蓉蓉,身上骤然弹出层层叠叠的赤金色妖纹——


这妖纹比灵流弹还要凶残,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旋转刀刃,将弹开范围内的所有藤蔓,都在瞬间绞成了烂泥。


豁出命捂着蝴蝶窝引爆灵流弹的温蓉蓉,正仰面朝天的屏息,避免自己吸入蝴蝶羽翅炸裂的鳞粉,再度陷入幻境。


这是一场豪赌。


她赌这阵中没有压制修者的灵力,赌她身上的神魂守护阵,不会一直沉睡。


如果说上一个金叠阵中,神魂守护阵是因为那些大能修者虽然驱逐他们,却本身早已经在经年累月的消耗之中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恶意,只是在遵循本能做事,所以恶意不足以触动神魂守护阵。


这世界的藤蔓个体也都非常得弱小,他们也并没有对温蓉蓉起杀心,只是把她吊起来,一点点地蚕食,恶意也不足以触动神魂守护阵。


那她自己呢?


温蓉蓉被藤蔓覆盖,它们试图抢夺她怀里的蝴蝶窝的时候,温蓉蓉就疯狂地想,要是她自己想要杀死自己,她的妖奴们会允许吗?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神魂守护阵在她抱着蝴蝶窝引爆了灵流弹的时候,骤然弹出了体外,顺带着也绞杀了一波藤蔓。


温蓉蓉躺在地上,感觉到数不清的烂泥一样的东西下雨似的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屏息到通红的脸上露出点笑意。


我真牛逼,她想。


片刻之后,温蓉蓉憋不住气儿了,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已经要被藤蔓的汁液给染成绿色,狼狈得简直没眼看。


南荣元奚愕然看着她,很快明晰了她这么做的原因,这瞬间有些鼻酸。


这是他因为温蓉蓉第二次鼻酸,第一次在南荣慎失踪的时候,她毫不作伪的同舟共济之态。


这次是为她平时那么胆小的人,为了不让致幻的蝴蝶跑出来,不惜炸自己引出神魂守护阵。


万一神魂守护阵不出来呢?


万一这个阵法对神魂守护阵有压制呢。


南荣元奚不敢想,但是他心中的怒火确实散去了,强行觉醒中断,他耳后的腮闭合,但是血痕犹在。


而温蓉蓉则已经爬起来,在地上找到了之前树蛇他们送来的骨刃,她一手拿着灵流弹,准备这些藤蔓要是敢缠上来,她就再次引爆。


另一手拿着骨刃,跌跌撞撞的,在湿滑的藤蔓之上踩过,朝着大树上面爬,去救她的同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