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言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他觉得清风应该是吓唬自己的,若是有证据,君翊严也不会对沈轻柔这般客气了吧。
“黑市上张老板的摊位前几日卖出了一味药材……”
“城东李记药铺中,前几日卖出了一味药材……”
“采药人李二牛前几日家里突然开始盖新房子了呢,听说啊,他在山上挖到了稀有的药材,被一名女子花了大价钱买走了……”
“嗯……这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读了,我也是没想到啊,丞相大人府上可真有钱啊!”清风话是对着沈万言说的,眸子却是盯着沈轻柔的。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留下……”沈轻柔面如土色,早已经没了刚刚的理直气壮,她后退了几步,摇头呢喃的说道。
沈轻柔的声音虽然小,话也说的隐晦,但是在灵堂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懂。
“柔儿!!!”闵氏大惊,忙上前捂住了沈轻柔的嘴。
沈万言也慌了,没想到沈轻柔这般沉不住气。
“殿下……是下官错了,五姨娘突然出事儿,老夫心中也是烦闷的很,刚刚……是下官逾越了,还请殿下谅解!”沈万言一撩袍角,跪了下来说道。
“本殿只要想查,便没有查不到的,沈大小姐在制香料是有天分,但是可惜,到底是太嫩了!你竟然都是自己去购买的那些药材!”
“如今,所有卖给你药材的人,本殿都已经追溯到了,他们都是能认出你的,只要将他们都送到父皇面前,随便找个懂得制香的人,都能说出你买了那些药材做了什么吧?”
“自然,你还是可以继续不承认此事!不过,你可知晓,本殿凭借怀疑,便可以处死你!”君翊严的声音陡然而厉,对着沈轻柔道。
“柔儿,快跪下,为五姨娘守灵!”沈万言反应过来,忙对着沈轻柔大吼了一声。
君翊严手中的东西,应该不是刚刚才掌握的,但是他一直没拿出来,只怕是无意将沈轻柔置于死地的,他这一出,不过就是为要沈轻柔乖乖守灵罢了。
如今,沈轻柔有把柄捏在了君翊严的手中,这也让沈万言觉得很是棘手。
沈轻柔很可能会连累了自己的。
“不,我不跪!”沈轻柔摇摇头,她不跪,宁愿死都不会跪下。
“清风,吉星,我们走!”君翊严再次冷笑一声,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要转身离开。
“跪下!”闵氏一脚踢在了沈轻柔的小腿上,沈轻柔毫无防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沈轻柔想要起身,却又被闵氏按住肩膀,她顿时绝望的大喊了一声。
在沈墨苒的面前,跪下来为孟清颖守灵,这种屈辱,简直比让她直接被处死更加难过。
“柔儿,听话,为五姨娘守灵!”闵氏抿了抿唇,眸中满是心疼,但是还是狠心的说道。
“娘,您为何也要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沈轻柔哭得歇斯底里。
她其实不是责怪闵氏,她只是见到君翊严这般为沈墨苒,终究还是受不了的。
今日才说过,不会再对他有情,只是怎知,说过之后,她更加的对他朝思暮想。
沈轻柔今日甚至还在幻想,太子殿下会不会后悔,知道自己生气了,便来哄回自己。
“爹,还是让她离开啊,我不想让娘被她吵了!”沈墨苒再次冷冷的开口说道。
“柔儿,安静一些,否则你今日起,便不是老夫的女儿了!”沈万言转头,看着沈轻柔说道。
沈轻柔原本还在挣扎想要起身,听到沈万言的话,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整个人都呆住了,刚刚她是听错了吗?她爹是说,不要她了?
“爹……”沈轻柔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难不成,她爹想要沈墨苒取代她嫡长女的位置?
“不要在说话了,也不许闹,好好的守灵!求得五姨娘的原谅!”沈万言也还跪在地上,看着沈轻柔说道。
“沈大人起来吧,你不必跪本殿!”君翊严负手而立,淡淡的说道。
“谢殿下!”沈万言深深的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灵堂中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只是沈万言和闵氏都沉着脸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都在谋划什么。
君翊严则只是注意着沈墨苒的一举一动,旁人都是入不得他的眼的。
沈轻柔跪在棺材前,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血,她的双拳紧紧的握住,内心对沈墨苒的恨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今日沈墨苒给她的羞辱,她都会铭记于心,将来加倍奉还。
沈墨苒慢慢的走到棺材前,跪了下来:“娘,我来陪您最后一程,愿您下一世,可以到普通人家,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墨苒轻轻的说了一句,便是不在说话。
只是沈墨苒的这一句话,却是如同大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君翊严和沈万言的心口上。
沈万言能听出来,沈墨苒是怪他的。
他冷落了孟清颖这么多年,让她每日都过着翘首以盼的日子,大抵也只有刚刚嫁给他的时候,以及最近这几天,她才真正开心过吧。
君翊严则是再想沈墨苒的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抬眸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这就是她对幸福的诠释吗?是她的心愿吗?
只是他分明记得她说:您是太子殿下,将来会继位,会有三宫六院,我从未奢求你只喜欢我一人!
所以,这才是她之前想要跟他接触婚约的真正原因吗?
这一夜,沈家所有的人都没有休息,君翊严也没有休息,就这样在灵堂过了一夜。
“苒儿,起来吃点东西!”第二天一早,君翊严从青衣手中接过托盘,走到沈墨苒的身边,去拉她的胳膊。
跪了整整一夜,无论是沈墨苒还是沈轻柔,膝盖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若是君翊严不拉,沈墨苒都根本起不来。
“殿下,我还不想吃!”沈墨苒摇摇头,她没心思吃饭,孟清颖明日便要下葬了,她终究只是个妾身,即便是有君翊严震在这里,也不可能按照正妻的丧事去大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