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爸的声音!
林溪立刻慌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表情惊恐,手脚也有些发凉:“是我爸!是我爸!怎么办?他怎么会在这的?被他看见我这样肯定会骂死我的!”
霍焰也站了起来,他让林溪站到自己的身后,道:“别慌,先别慌。”
看着越走越近的父亲,林溪都快急哭了:“怎么不慌?要不、要不我们跑吧?回去了赶紧换身衣服,然后告诉他认错人了!”
可人都到眼前了哪里跑得掉?
霍焰虽然心里也觉得操蛋得很,但脑子转了转他又觉得被发现也不是多大的事,因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两个人都被骂一顿。
“别怕,有我顶着呢,就说是我的主意就行。”霍焰还算淡定。
林溪抓着霍焰的胳膊,急得直跺脚:“可是我不想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啊!”
想再多也没用,因为林溪的父亲很快就来到两人眼前。
他今天难得出来吃个饭,结果就碰到女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瞬间林爸爸心里就怒了。他满脸怒容地冲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卷起袖子,刚走到两人跟前就冲霍焰扬起手,看起来像是要打他,嘴里也不由分说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才刚结婚就出来搞姘头,啊?”
霍焰伸手格挡了一下,林溪躲在霍焰背后揪着他的衣服,整个脸都埋在他后背,生怕被认出来似的。
霍焰皱眉道:“爸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你当我瞎的啊?我没眼睛看啊?幸亏我今天出来跟老朋友喝个酒,不然还抓不住你这个狗东西,你把我女儿还放不放眼里了?啊?”林爸爸暴怒非常。
虽然霍焰伸胳膊挡住了对方的攻势,但林爸爸到底是被生活磨练了几十年的男人,手上劲大得要命,他现在又处于暴怒的状态,下手一点没克制力道,光打在胳膊上都疼得霍焰呲牙。
霍焰只好一边挡一边道:“爸、爸,我们别在这里说,免得被人看热闹,我们回去说,回去说。”
“回去说个屁!刚结婚就做出这种事,你还会怕丢脸?!”林爸爸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狠狠地瞪着霍焰,手也不停落下。
霍焰心里也很无奈,林溪躲他身后声都不敢出,估计是怕得不行了。她不想面对她爸,那他也不会拉她出来跟林爸爸说我没出轨,这姑娘就是你女儿。
但是呢,不说清楚眼下尴尬的场面又很难解决,霍焰一时有些头疼:“爸,有什么事我们回去私下解决,这里人太多,闹大了对小溪的名声也不好是不是?”
又被打了好几下,霍焰好说歹说林爸爸才停了手。
但林爸爸哪能就这么放过霍焰?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揪着霍焰的衣领子,拉着他往路边又拖又拽,另一只手伸着打的。
扭过头,林爸爸见这个一头小辫的姑娘还抓着霍焰的衣服不放,心头更是火起:“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年纪小给你脸才不骂你,你还非要跟过来找骂?当小三破坏别人感情你还挺理直气壮的是不是?”
霍焰赶紧伸手护着身后的林溪:“爸,你就别说她了,我们回去再说好吧?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霍焰护犊子的架势,林爸爸眼睛都要瞪出眶了,他指着霍焰:“你居然还护这个狐媚子?你把我家小溪置于何地?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小溪吗?!”
不管旁边已经停下的出租车,也不管什么脸不脸面的了,林爸爸冲上来又揪起霍焰的衣领:“你是不是男人??!你也是,你知不知道这个男的已经结婚了?好好的姑娘家不做出来做什么小三,你爸妈怎么教育你的?!”
霍焰夹在两人中间,又要护着林溪,又要挡住岳父的巴掌,脸上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旁边的的哥见势不妙把车开走了,于是他们三个人又僵持在了路边,很多路过的行人都往这里看,甚至还有食客端着饭碗看他们,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霍焰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单方面追着打,他不仅不能反抗,还要被人围观,但没办法,只能忍了。
终于,躲在霍焰身后掩耳盗铃的林溪忍不住了,她大着胆子强忍着害怕从霍焰后面探出了头,大声道:“爸!你别打他了!”
挥到空中的手顿住,听见自己女儿声音的林爸爸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林溪也是咬咬牙豁出去了:“爸,我是林溪!霍焰没出轨!他在跟我约会!”说完她又闭上眼,等着爸爸失望的指责。
果然,原本还想去打霍焰的手变成了指着林溪,林爸爸嘴角颤抖,一时没说的出话来,仿佛看见自己的女儿穿成这样比女婿出轨还让他接受不能。
他指了林溪好一会,最后才终于挤出话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穿成这样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出去卖.淫了!好好一个女孩子弄得这么不三不四,传出去了你让我和你妈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
原本林溪的只觉得害怕慌张,但这些话却让她脑子一空,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霍焰拧起眉,也不高兴了:“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女儿?而且是我让她这么穿的,我想看她这么穿!她也是听了我的话才这样打扮的!”
林溪揪着霍焰的衣角咬紧嘴唇,父亲说的那些形容词刺得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抽噎好几下才抬起头冲林爸爸大声道:“不关霍焰的事,是我想这么穿的,我觉得好看所以穿一下,难道不可以吗?”
林爸爸深吸了口气,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林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穿成这样还这么理直气壮?林溪!你嫁人了啊林溪!嫁了人就得安分守己,你这样不仅丢你自己脸,也是要把我和你妈的脸都丢光!”
林溪哭着道:“我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你懂什么?!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不在意你爸我在意!你妈也在意!”说完林爸爸一脸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他看向霍焰,板起脸道,“女婿,今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你,这个我是对不住你,但是,我好好的闺女交到你手里就变成了这样,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这个丈夫?”
霍焰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头大,但没办法还是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爸,小溪的打扮你就当是我和她之间的夫妻情趣行吧?她很好,真的很好,今天我们就是一时兴起玩个刺激,没想到就被你看到了,其实根本没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这还没什么事情?看来我要找你爸谈谈了,一个好好的女孩弄得跟个……跟个那什么似的,还觉得没事?”林爸爸气得插着腰,来来回回地走着。
他总算看见了周围围观的人,脸上也觉得非常挂不住,但心里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还是想说两句,于是他转过头对林溪道:“小溪,你从小就很懂事,没让爸爸操心过,爸爸也一直很欣慰,但是今天的事情,你让我很失望,爸爸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好好想想自己哪里错了。”说完,他直接穿过马路,在对面拦车离开,看起来是一点不想跟他们多呆。
目视着林爸爸离开,霍焰拍了拍还揪着自己衣角的手:“好了,没事了,他走了。”
“我不想呆在这里给人看。”林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霍焰抬头就对周围围观的人恶狠狠道:“看什么看!都滚远点!”说完他把林溪拽到自己胸前,让她的脸埋自己怀里,“走,我们回家。”
说完霍焰就伸手拦车,两人赛车也不看了,车子也不拿了,直接回了家。
到了家里,霍焰把还在哭的林溪抱到自己腿上。
她的妆全都哭花了,鼻头也红彤彤的,看得霍焰心里的郁闷都一下散了个干净,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林溪哭花的脸真的又搞笑又可爱。
霍焰捏了捏林溪的鼻头:“还哭呢?”只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上都沾到了黑色的东西。
“嗯,还要哭。”林溪抽抽搭搭地低头抓着霍焰的手,擦掉他手指上的黑色。
霍焰哄道:“他都走了,别哭了。”
“就哭。”林溪甩开霍焰的手,双眼含着两包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委屈,你听到他怎么说我了吗?他居然那么说我,他……”
“他那一辈的人思维比较传统,一时接受不了嘛。”霍焰用拇指擦掉林溪的眼泪,林溪的脸一下更花了。
“那也不能这样说我啊。”林溪满脸的委屈,“他脾气真的太差了,也不听你解释上来就打你。”
霍焰从桌上抽了张餐巾纸给林溪擦晕开的妆:“我被打两下没什么……怎么擦不掉?”
林溪吸了吸鼻子,道:“干擦没用的,要用卸妆油。”
“那你腿圈着我的腰。”说完霍焰抱着林溪站了起来,他倾身凑到那个粉色的收纳盒,问,“哪个是卸妆油?”
“蓝瓶子那个,那个卸妆棉也要拿,两个要一起用。”
林溪的鼻音很浓,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听得霍焰心都软了。
她闭着眼指挥霍焰给她卸妆,指挥完了过一会又叹了口气:“我爸肯定很生气,他就想我做一个乖乖女,我这个样子他回去肯定都要气得吃不下饭了。”
霍焰放轻力道地给她擦着脸:“他这么说你你还担心他吃不吃得下饭?”
林溪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爸嘛,虽然有时候真的特别让我生气。”
“你是不是从来没跟你爸吵过架?”
霍焰觉得有些奇怪,林溪按道理来说并不是多乖多听话的性格,这么多年的乖孩子装下来都没能磨掉她骨子里对另一种的向往,可见她是个很倔也很有想法的人。
但她偏偏在父母面前就特别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没有一般孩子在父母面前的任性,更没有自己的想法,就跟为了父母而活似的。
“没有。”林溪摇头。
果然。霍焰又问:“你就从来没跟家里闹过一次?任性撒娇也算。”
林溪还是回答没有。
霍焰不解:“你就这么怕你爸?孩子跟父母闹一闹不也正常。”
林溪沉默了会,说道:“我不是怕他。”
“那是什么?”
林溪闭着眼,又是好一会没说话。
霍焰也不催,一遍遍地给她卸妆,林溪今天化的特别浓,用了三四张卸妆棉都没卸干净。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林溪才出声道:“我哪有什么任性的资格,我又不是他们亲生的。”说完林溪咬了咬唇,眼睛又有点湿润。
霍焰手上的动作顿住:“你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我住在农村上,嘴碎的人很多。”林溪闭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你爸妈他们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林溪自己抽了张纸巾擦眼泪,“以前是一直瞒着我的,户口本也从来不给我看,但后来长大了就瞒不住了,很多证明都得本人带户口本去办,之前我们结婚领证的时候不就得带户口本的嘛。”
“我没注意看。”
“嗯。”
隔了好一会,潮湿的化妆棉才重新擦上林溪的脸颊,霍焰道:“所以你很想报答他们。”
林溪低头看着手里的餐巾纸,低声道:“尽心尽力把别人不要的孩子带回家养大,这么大的恩情,怎么可以不报答呢。”
至此,霍焰差不多弄懂了林溪的脑回路。
她不是不想按自己的性子活,不过是因为感激父母,想让他们高兴,所以才一直压抑自己的本性,活成他们想看到的样子。
大概在林溪心里,为了父母做什么都可以吧。
一只手抚着林溪的头发,霍焰又问:“那么孩子呢?也是报答的一部分?”
“这是他们期盼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的生活就让我们俩自己过了,所以我就想,生一个也无妨,他们开心,我也解脱。”
霍焰蹙眉:“可这样你觉得对孩子公平吗?”
林溪回道:“这个问题不存在啊。我会对孩子负责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生下来,我都会爱他疼他,好好地养育他,我会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尽自己的职责,所以这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我并没有做对不起孩子的事情。”
霍焰看着林溪,忽然内心生起一种茫然和恐慌。
他向往家庭,但林溪并不,她热爱自由,厌恶束缚,结婚生子全是因为父母的意愿,根本不是发自本心。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不顾你爸妈,就你自己而言,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林溪看着霍焰,他的表情很严肃,她赶紧解释道:“霍焰,你不要想太多,我嫁给你了我就会对你一心一意,生孩……”
霍焰打断了林溪的话:“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就告诉我,如果不去管你的父母,你自己设想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林溪一时没有说话,她仔细地观察着霍焰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然而根本猜不出他的意图。
“没关系,你直接说,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林溪垂着眼,神情是明显的纠结。
因为她设想的未来,几乎每一条说出来对霍焰来说都是伤害、都是不公平,可他是无辜的。
霍焰冲林溪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说吧,没什么好顾忌的。”
林溪咬了咬嘴唇:“真的想听?”
霍焰点头:“嗯,想听。”
“这是你说的啊……”林溪长呼了口气,道,“如果随我自己的心的话……我不会结婚。”
霍焰心口一闷,虽然有这个准备,但听到了也还是会心里不舒服,他收敛情绪,问道:“还有呢?”
林溪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会拎着行李,一个人去国内外各个城市旅游。
我不会去上班,我的经济来源全靠小说和画图来换取。
我会养一只猫,或者一条狗。
我会到一个地方就租一个房子,高兴的话就在那个城市玩一玩,兴致不高的话就窝在房子里睡觉。
我会跟不同国家不同地方的男人谈恋爱,一夜情也可以。
我还想纹身,想去蹦极,想在海里裸泳,想做很多让人觉得尖叫的、刺激的事情。”
顿了顿,林溪轻声道:“我不会生孩子,因为我很自私,我只想对父母还有自己负责,只想自己活得快乐。”
说完林溪垂下眼,没有看霍焰:“霍焰,对不起。”
“说完了?”
“嗯。”
霍焰已经扯不出笑容,他觉得自己成了个牢笼,困住了林溪这只自由的小鸟:“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但是你也别想太多,我做的选择都会负责的,我……”
霍焰伸出一只手:“停!不用说对不起,你让我想一想,我组织下语言。”
林溪没说话,她抿唇看着霍焰。
霍焰沉思好一会才抬起头看林溪:“那我也直接说好了,林溪,我不会放开你,也不可能跟你离婚,对于你说的那些,我想了下,觉得都还行——
养猫养狗都可以,我也挺喜欢动物,但是和陌生人谈恋爱不可以,跟别人一夜情也不可以,我会满足你,我的东西很大,不比欧美人差,可以完全撑满你,让你下不来床,而且我很健康,你不用担心会生病。
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纹身蹦极,裸泳更不错,我都很喜欢,你想做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去完成。
我还可以保护你,有我在你可以走夜路,穿着暴露也不用怕被人盯上。
不生孩子也没问题,反正我们家还有个弟弟。
总结一下呢,就是——你是需要我的,只是你没想到而已,而我也需要你,所以林溪,我的存在对你想要的生活没有任何阻碍,和我结婚,你也可以一样快乐。”
林溪在霍焰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惊到了,听完后内心更是无比震动,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自私,也知道自己这样那样的毛病,现在霍焰也知道了,可他却一点都不介意。
林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焰:“我觉得自己并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为什么会不值得?我是你丈夫。”霍焰耸耸肩,接着道,“而且也没哪条法律规定结了婚的人就不能过你所说的那种生活,难道不是吗?”
“可是……”林溪有点懵,她是撞大运了吗才碰到这么个男人?
“没什么可是的,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不介意。”霍焰揉了揉林溪的头,终于又露出了笑容,“林溪,我们是夫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你也不用想得太复杂,你就把你设想的生活加一个我进去不就可以了?”
说实话,如果换了别人,霍焰大概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但林溪不一样,她是他的妻子,也是和他命运相连的女人,他很享受这种稳定的、绝对的、被捆绑在一起的关系。
仅这层关系,林溪在他心里就是与众不同的。
“你也不用管我们现在的感情怎么样,那都无所谓,反正未来我们一定会彼此相爱。”霍焰挑了下眉,言语间是满满的自信。
听完霍焰的话,林溪垂眸思考了很久,最后她呼了口气,勾起嘴角笑了出来:“那就照你这么做吧。”
原本憋在心里的沉重感情忽然一下就散光了,两人交流过后林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笑吟吟地看着霍焰,“一桩心头大事解决,好开心啊。嗯……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高兴一下?”
霍焰伸手捏着林溪的下巴,暗示地问:“你觉得做点什么好?”
林溪靠近霍焰怀里,揽着他的脖子道:“我现在心情很不错,对你的表现也非常满意,所以接下来想做点我们两个人能一起开心的事。”
霍焰笑:“什么事?”
“嗯……想先检查一下你有没有骗我。”林溪上下打量着霍焰。
“什么骗你?”
林溪冲霍焰笑:“我确实喜欢大的,你刚才也说你很大,所以我现在想要来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在骗我。”
霍焰秒懂,他勾了下唇,张开手:“欢迎组织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