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不复国了

  

如果都这样了, 张良还是不乐放弃复韩,青霓也就只能放弃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 张良要复国经地义。而她身为大秦的国师,立场在大秦,自然希望秦朝能够安稳,百姓安居乐业。立场不罢了,若是张良坚持复国,那便是道不不相为谋。


瞅着还被她锁在梦境里, 闭目沉睡的张良,青霓问雪貂:“一个‘造梦’可以用多长时间?”


“按照人类的睡眠时间,定为了十小时。”


“这可不行……”


“嗯?”


“上一日, 地上一年,虽然现在只有徐福和秦始皇知道这个设定,但是以防万一, 我不能露馅。”


上一日,地上一年, 她在上吃了半个时辰的宴,那就是人间十五!至于张良在梦中梦消耗的时间不重要, 这个可以假装是一瞬间的幻境,他在幻境中轮回数世,于外界不过是一呼吸。


十五啊……


青霓翻了翻,找到商城里的毒|药区, 下单了一份为【红颜醉】的毒|药, 以及相对应的解药。


解药放进背包里, 毒|药拿了出,是一枚红色的半透明丸子,小指指甲大小, 嗅之有异香,不告知是毒|药时,说是仙丹都有人信。


9000积分一颗,入水即化,入香既融,入食,便能完美掩藏在食物身味道之下,人被下了此毒,能够拥有永不腐朽的美貌,却会陷入永久的沉睡。不过,根据道具内容详情的解说,除了会让人沉眠外,不会对人体产别的危害。


青霓把红颜醉焚进香炉里,摆到张良前方案上后,对外说自己有事,约莫离十五六日,便关上殿,始家里蹲。


十五日的时间,已足够发不少事了。


秦始皇派兵守着全国的桦树林,定下旨令,蓄靠近者,驱赶不离者,杀无赦。县报能够动摇大秦,定不能掌握在有心人里,除了桦树林外,始皇帝还下令,若发现有人私自铸报,查明属实后,抄家灭族,其家产奖赏给举报者,若能发现新的可用树皮,或是其他能够书写的产物,赏爵位。而各郡县县官,会有中央下发树皮纸,作为办公之用。


扶苏拎了学宫的学子去养猪,让人强压着他干活,除此之外,据说他已经上书始皇帝,请求调拨习农学说的人到他麾下,研究如让骆越稻成熟的时间缩短——青霓告诉过他,骆越稻可以被培养出六十日一熟,八十日一熟,百日一熟,百二十日一熟的品种,若是能培养出,黔首养猪的食物就不缺了。


县报也始发行第五期和第六期,百家之人终于在第六期如愿以偿把儒者大喷特喷,用词之犀利,角度之刁钻,直让吃瓜的人大呼过瘾。


而十月底,也到会稽吴县秋收的时候了。会稽郡守望着收割完的稻田,松了一口气。心里道:还好,收割完就不会出事了。


一时刻,始皇帝命农官统计好各郡县收获的产量,好在第八期县报上登报,传发各郡县。


十月二十九日下午,青霓给张良喂了解药后,不久,他缓缓睁双眼。


服用红颜醉,不会有别的梦境出现,在张良的记忆里,神女问完他“如此,可还能说‘只是混乱一段时间’”,他沉默后,神女也没多说什么,长袖一挥,他目之所及,宫之景如树皮纸抖动,水纹荡,轻微眩晕感传,再回神,便是自己跪坐于案几前,扶着额头,似是闭目养神。


难道方才是梦?


不,那就是真实!


张良坚信自己的判断,至于离宫时的水纹,只不过是法术的一种施展画面。


这或许就是古往今,传说中凡人去往宫,猜疑是梦境的原因吧。


殿中没有他人,张良怔怔直视着前方,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他的那几次新人,还有神女的那句话。


他其实没有正经经历过战乱,少年时作为相子,自然是锦衣玉食,在家中衣食无忧地学习着经史典籍。国破后,他颠沛流离在外,到秦一统足足历经九年,哪怕亲眼目睹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只因那时候对秦的恨,便不曾深思。心里愤慨也是冲着秦国去的,满心觉得,若不是秦起兵戈,如会有此番离乱。而神女让他切身体会到,大一统再分裂,百姓会有多少苦楚。


张良抬起,捂住隐隐有湿的双眼。


他确实……再说不出“只是混乱一段时间”的话了。


那么……要放弃复国吗?


张良不知道,张良现在脑子很乱,历经真实战乱之苦后,他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斩钉截铁说出复国之言了。


罢了,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张良扶着桌案站起,正要转身,眼角余光扫到了墙上一张帛布上的字迹,似乎是神女的墨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笔一划,都凝聚着神女的悲悯。


张良站在帛布前,久久



不言,唯有一股震撼感袭卷他的心头。


良久,他指触上去,不敢用力摩挲,描绘着字迹轮廓。


“兴,百姓苦……”


张良轻声念述。


“亡,百姓苦……”


兴亡,百姓皆苦,然而,太平之世总比乱世好。


张良往外走,脚步漂浮,迷惘着不知自己要往处去。正遇得有宦人找,是扶苏公子请张姬过去,张良失魂落魄地跟随着去了,脑中夹杂着各种思绪,一会是父亲对他的殷殷教诲,国破家亡那一日的惨状,一会是宫幻境中,战乱起后,那一幕幕百姓的苦楚。


不知时,就行到了目的地。


不远处,是公子扶苏的声音:“《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为了让豕温顺,谁给豕去个阴?”


如此虎狼之词,令张良眼珠一动,缓缓地将视线移过去。


没有人应答。


扶苏公子漆黑的眸子里现出诧异之色,数息后,那清俊眉宇流露出哀伤,“只是为豕行个腐刑,又不是让自己被腐身,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肥豕在那边由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宦人按着,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要遭遇的惨事,叫声凄厉。而被扶苏强行拎的六国贵族后代默默往后退。


对不起,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扶苏又问了两次,依旧没有人回答,都是非暴力不合作。


甚至有某些人眉梢眼角流泻出讽。


就是把我带过又怎么样,该不听还是不听,难道还真的能把我杀了?


扶苏叹气,正要自己亲自动一出格物致知时,忽然听得似是女声的冷冷一嗓,“让。”


六国贵族之后摩西分海,未及细就让出了一条道,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从后边姗姗走,长身玉立,雪肤皓腕。


众人呆呆看着“她”,有几贵族子弟神摇魂荡,软化了全身,口水轻咽,“美人……”


唯有扶苏面不改色。过神女后,凡间红颜已经不能让他情思迷离了。


张良拿起扶苏身前的卷轴,扫了一眼上面的阉猪流程,面无表情走那头被按得不能动弹的猪,抬拔|出一旁的去势刀,日光一晃,刀尖寒芒晃得六国贵族子弟不约而眯起眼睛。


只听肥豕一声惨叫,张良起刀落,可怜的公猪就成了太监。


贵族子弟吞了吞口水,什么旖旎心思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随后,张良又面无表情走了第二头猪。


——他要放弃复韩了!气!


寒光一闪,去势刀“笃”地深深剁入了猪下|体,睾|丸滚了出。


贵族子弟夹紧了双腿,瑟瑟发抖。


张良面无表情走第三头猪。


——为什么是秦有神女!气!


“啪——”


猪的鞘膜韧带被挤断。


——秦有神女相助,必然会越变越好!气!


“啪——”


猪的精索被搓断。


——怎么韩国就赶不上这种好事!气!


“啪——”


猪的阴囊隔被切。


——赵政根就不是仁君,德能能让神女青睐!气!


那把去势刀直接被他插|进磨刀石的缝隙里,入缝三分。


张姬抽出丝帕擦了擦,冷着俏脸望那群贵族子弟,“怎么,还愣着?”


贵族子弟简直要哭出了,争先恐后跑余下几头还没有被去阴的公猪。


阿母!这个女人好可怕!


张良望着他这种怂样,忽然间就释然了。


算了,和这群欺软怕硬的废物子弟一起复国,六国再起,那也只能被秦再灭一次。


身后传脚步声,张良回头,发现是公子扶苏。


对方诚挚地说:“方才多谢了。”


张良:“……”


虽然不复国了,但是他绝不可能入秦辅佐始皇帝。


短短的一瞬间,张良心里已经有了主。


“长公子。”张姬笑容温良,“妾可以留下养豕吗?”


不帮始皇帝,那就养猪好了,养出一头头膘肥体壮的猪,至少黔首能吃上肥美的肉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良心,但或许神女的存在,能够让兴盛的国家,百姓过得也不那么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