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广场上，孙鼎和两个客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这里感觉如何？”孙鼎问。
“都是学校，还能有什么明显的感觉。”艾伯特笑道：“如果是个理工类学校，那就更像了。在那种地方，校园里也能看到大群震旦人。”
“……这倒是。”孙鼎一时无语：“我父母之前也想送我出国念书，认识些外国商人。不过现在出国的人太多，也唬不住谁。对我们来说，只剩下人脉算是值得关注的资源了。”
夏洛特很想说，他买的爵位，在这边其实也唬不住谁。不过人家毕竟付了不少钱，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去个商学院呗。那里不少有钱人子弟，混个文凭很简单。”艾伯特说。
“是教育富人子弟经商的学校？他们教些什么？”夏洛特想起了白芷之前办的学堂，询问道。
“是教育富人子弟，让他们以为自己学会了经商的学校。”艾伯特纠正道：“这种，主要学一些饮酒作乐，聚众游玩之类的事。”
“这学出来能干什么啊？”夏洛特无语道。
“谁知道，或许能升官发财，当上大执政官……”艾伯特随口应付起来：“只要趁机和其他人结交关系就行。这种人本来就不是靠自己的商业能力得到财富的，所以也无所谓。”
“另外，还有一种，是专门学习商业能力，替前者打理家产，谋求商业成功的。”他补充道：“当然，如果有机会把前者的家产变成自己的，那就更成功了。”
“……”
“这里的人本来也喜欢学你们。”孙鼎说：“我之前几回来这里，连传教的都有。我记得就在这片广场上。”
他来回看了看，却没发现传教士的踪迹。
“啊，可能被轰走了。”孙鼎耸耸肩。
“这地方还有传教士啊？哪个教派的？”艾伯特问。
“不知道。”孙鼎摇摇头。
“交谈一下应该就知道了。不过我怀疑跑到这里来的，十有八九都是新教的。”艾伯特说：“这帮人被官府轰走挺正常，别理他们就行。”
“呃……”孙鼎问道：“这是怎么判断的？”
“最简单的，就是看一些大的观念。”艾伯特说：“比如最早的教会，就认为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嗯。”孙鼎点点头。
“东正教呢，就是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但哪些是上帝的，由凯撒——或者说巴塞琉斯说了算。”
“天主教这边也是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然而凯撒突然没了，只剩下一群文盲头领。于是凯撒的事也归上帝的代理人管，直到新的凯撒出来。”
“至于新教……我怀疑他们既不知道什么是上帝，也不知道什么是凯撒。”艾伯特耸耸肩：“有些比较有信心的，会认为自己就是凯撒。更加有信心的，会认为自己就是先知。反正他们就是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都不稀奇。”
“可惜，现实中的问题是，往往越正规化、越官方化的教派，传教能力越低下。”他说：“结果就是，传得开的，往往就是这类莫名其妙的教派。”
“我以前一直觉得新教的出现是个进步，让宗教氛围变得更开明了。”孙鼎说：“不过听你的说法，好像他们就是群混乱邪恶的疯子一样……”
“他们的最大贡献确实是逼迫教会改革，让氛围开明了不少。”艾伯特说：“不过他们自己哪里开明进步了？震旦人把他们翻译成‘新’，好像这是个更新鲜的教派，但实际上他们是复古派。”
“为了和教廷对抗，新教普遍把自己的出身追溯到古早时期，设立严格的戒律。还攻击教廷抛弃了古老的传统，号召人们和他们一起，遵循古代的教条。这样，才能让自己显得更有正统性，以此和占优势的教廷对抗。这种人有个专有名词，叫原教旨主义者。”
“呃……”
“当然，这也是个正常现象。所有文明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都会怀念想象中的古代。从震旦到艾林岛，都有人去发掘古代的英雄故事，重提当年的辉煌，想从中寻找解决的办法。”艾伯特说：“大家都喜欢复古。连最实用主义的震旦人，都喜欢把古代招牌拿出来给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