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洛特赞同，钱程就直接给她讲起了自己的计划。夏洛特也没有闲着，开始仔细思考行动的可行性。
“我也听说过这东西，据传是第一纪威力最大的法宝之一。但相应的，他们武库的戒备必定十分森严，我们能混进去么？”夏洛特问。
对于钱程的理念和总体目标，她一直都是全力支持的。然而可能是不习惯当地的文化习俗，钱程在西洲的具体计划，时不时就有些过于天马行空的地方。因此，那些有关加拉西亚的措施，具体实施之前，她都得自己审查一番。
时间长了，驻外藩的官吏，有什么疑问，或者执行命令时遇到问题，想劝告上司停止、修改，却不好直说，也都习惯去找她。毕竟，在西洲这种地方，既通晓中原行文，又了解当地土人，还和州郡关系密切说得上话的，也没几个了。
当然，窃核弹与加拉西亚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次只要钱程觉得可以，就完全没问题。
“就算有困难，也值得试一试。”钱程点点头，热切地说：“据说这东西一次就能摧毁一座城市。如果能弄到这种武器，今后也不用受制于皇帝甚至神灵了。”
“你想把它带回去？”夏洛特很是吃惊。
“我和白芷确认过，我们要先打开通道，进入虚空边界，然后设法回去。”钱程解释道：“具体的方法，和伊兰瑞尔发现的邪教祭坛差不多。有白芷帮忙，我们就能直接打开一个出口，把东西带走。”
“这东西一听就很不安全。”夏洛特依然不放心：“真不会招来祸患么？”
“《普天诗》说，‘本无圣王，靡有天帝。烝民好懿，唯是恃己。’我看，确实是靠人自己能造的武器，才最保险。”钱程摇着头说：“我们暂时没这个能力造出来，只能先拿人家现成的应付着。这个收益太大，有风险也是值得的。”
“这是什么诗，《诗经》里我没有见过。”夏洛特对《诗经》很熟悉，因此更加好奇。
“这是第一纪的《国风》。”钱程解释道：“《普天》，闵国人也。巴里希国人暴动，逐其君，行共和之政。其君乃引蛮夷破之。大夫出奔，匿于闾左，过故都城垒，尽为丘墟。闵新政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
“巴里希人的诗，也算国风么？”夏洛特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巴里希国是暂时没有归顺朝廷的西戎藩国，他们要是能写出有华夏气象的诗，也可以收进去。”钱程说：“只是时间太久，到我们那时，已经失传了。否则古代君子，也一样会收录它的。”
“不过这词得换一换，换成我们华夏的。比如‘圣王’一句，按原文，应该是指救世主爷苏。不过我觉得圣王更符合全诗的意思，就给改了下。”
“我在这里的教会听说过，是第一纪西洲的神灵。”夏洛特点点头：“哪怕这里的震旦人，也不一定好理解吧。”
“这倒不至于，震旦人没那么闭塞。我查过他们的官方档案，里面有过记录。”钱程说：“按这里流传的故事，第一纪的神灵称天父，姓爷，讳火华。”
“时大秦强盛，兵行于泰西之国，其政强而苛。多骄兵，好相斗，民生日敝。天父以其凌虐不仁，曰天下罪孽沉重，乃遣长子爷苏，于世间救人。”
“爷苏号曰‘天兄基督’，在世间行善布施，讲兼仁爱之道，授一天下之理。积年，有弟子千百，贤者十二人。犹大国巫祝相与谋曰：‘彼兴盛，吾将穷迫矣！’，乃谮于大秦太守，发郡卒捕杀之。大秦内乱终不能止，为杂胡所亡。谶云：亡秦者胡也，于此乃验。”
“其后，天下礼义崩毁，诸夏弱，四夷强，戎狄虐于中华。天父又遣其仲子，号曰天王洪日。天王贪而寡德，狠而无谋，杀戮大臣，其众多自溃。北狄乃使人诈自称儒，聚豪强部曲，兼西戎之兵以击之，遂败。天下亦大乱不能止也。”
“原来还有这种神话故事啊。”夏洛特听得一愣一愣的。
“是啊，第一纪神话很精彩的。”钱程赞同地说：“对比一下，就知道，还是人家有文化有头脑。你看让娜，连个招牌都不会打。”
“要我说，那些个神父明显不会宣传。”钱程大摇其头：“不要喊她什么圣女了，就说她是天父之女、天兄之妹，号曰天三娘。因为天父怜悯巴里希人老被人揍，特意遣来相救的。”
“到时候归顺的教士，人人皆主教，无处不平均。你看，这对那些文盲村夫和山野教士，多有号召力。”钱程拍拍桌子：“可惜，让娜脑子太死板，连这都玩不好。要是让我给她经营……”
“好了好了。”夏洛特急忙打断钱程，免得他又想出匪夷所思的计划，折腾让娜：“还是说正题吧。”
“正题也就这些了。天兄基督没能让大秦长治久安，天王也没能让震旦兴盛。所以君子说‘从来就没有救世主’。”钱程回答道：“震旦人经历过这种故事，肯定知道的。”
“这样啊。所以刚才，这句诗句的介绍，你也是按《黍离》的序改写的？”夏洛特对这部分内容倒是很熟悉，继续问道。
“是的，时间有限。”钱程回答：“震旦的历史都没时间细看，更没工夫考证巴里希的事情，等回去有空了，我再整理修订下吧。不过他们那边的事，大体来说，就是厉王、幽王、平王干的坏事，叠加起来。”
“那蛮夷是哪一方？”夏洛特问。
“就是第一纪的阿勒曼尼人，北方的那些。”钱程想了想，说：“就是……在加拉西亚北边，靠近北海的那些蛮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