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二十万年前的文明所用的程序编码居然和我们的这个时代没有多大的差距……”
在宇宙中航行的时候，如果手上没有什么事情做的话，不消片刻就会感到无趣，即使是刚刚从无穷无尽的末日残渣组成的浪潮中逃脱，胸中情绪的起伏也会在转瞬之间被飞船外空空荡荡的虚空抽走。
来时已经体会过一次这样的感觉并且不想在回家的路途中再体会一次相同的百无聊赖之感，维尔薇把那些从月球神殿中提取出来的信息导入了鹈鹕号的机载电脑里，开始尝试着进行初步的翻译解读。
然后她就发现，这来自二十万年前的，已经能够在月球表面建设那样巨大且结构复杂的神殿建筑群的文明，他们用的居然也是二进制，而且程序语言和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差别。
这个发现让维尔薇感到了一种仿佛失控穿越了一般的荒谬感，如果说几十万年前的人类也发展出了和今天的这个时代有着相似甚至于相同基础的科技文明，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是意味着如果按照人类现在发展的方向行进下去，人类永远没有战胜崩坏的机会？还是说历史其实是一个圈，人类无论向着何种方向前进，最终都会回到同一个原点？
维尔薇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也不想知道，毕竟前人的经验也许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但此刻面临着来自崩坏的灭顶之灾的终究还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自己，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后一刻的时候，谁能说得准事情的结局呢？
阿波尼亚或许可以，但人类几千年的历史里又能出几个阿波尼亚呢？
“完全一样吗，和这个时代的我们所使用的程序？”
维尔薇的声音从敞开的鹈鹕号驾驶室舱门传进了符苏的耳朵里，刚好已经完成了对鹈鹕号的检视工作的他便跨过舱门，来到了维尔薇正在捣鼓着机载电脑的货舱中。
对于几十万年前的文明，符苏要说自己的心中完全对此不感兴趣那是百分之一千的谎言，符苏的记忆中并不存在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或者说月球上的那座神殿本身就已经超出了符苏自己的认知范围。
在对月球上存在的一切这件事情上，符苏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但是直觉告诉符苏，这大概率是跟终焉之律者相关的信息。
“不完全是，但二进制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看到符苏从驾驶舱中出来，维尔薇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自己的双脚，给符苏让出了一个位置，然后从那已经解析出来的浩如烟海一般的文字中挑出了几段她觉得相当“有趣”的段落展示给了符苏。
“你看这里的这些，还有这一部分，它们在整个神殿的记录中相隔有非常远的距离，但是这些文字都在不断地提及同一个存在。”
维尔薇将她挑出来的文字部分标红，再将其中相似或是重复的内容加粗，经过这一番操作后，两个颇为简单的名词赫然出现在了符苏的眼前。
“‘茧’和‘终焉’。”
这并不是什么生僻又或者新奇的字符，不如说反倒相当的常见，只不过当它们频繁出现在这样一份来自一座建成了至少有二十万年，甚至很有可能是作为曾经存在的文明记录灭亡信息的神殿中的记录时，就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的含义了。
“结合我们已经了解到的关于那座神殿的情况来看，‘终焉’这个名词的内涵倒是很好解释，但是‘茧’这个名词所能包含的寓意可就太宽泛了。”
“终焉”所指的很明显是选择在月球上建造这座神殿的那个文明已经毁灭的事实，或者说这座神殿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文明给后来者留下的死亡讯息。
至少维尔薇是这样理解“终焉”所代表的含义的。
但是对符苏来说，“终焉”其实还可以有另外的一种解释——这个时代的人类尚且对其存在一无所知的终焉之律者，而且这样的解释显然是更加合理的，毕竟那个文明早已被毁灭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是没有必要被以这样的频率反复提及的。
只是对于“茧”这个称呼，符苏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头绪，就像维尔薇所说的那样，“茧”所能指代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宽泛了，它可以只是一个概念，也可以只是一种类比的形容，还可以是指某个具体的存在。
“如果这两个名词所描述的都是某个具体的存在的话……”
符苏低头沉吟着，而就在他回忆着这次在月球上的发现时，符苏突然感到自己的脑壳就像是被一把斧子劈了一下，一道灵光从那头骨的裂缝中照进了他的脑海中。
“都是某种具体的存在……终焉，茧——终焉之律者和律者诞生的，茧……那个神秘的能量体！”
先前在月球上的种种遭遇此刻在符苏的脑海中串联在了一起，为符苏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一条通往此世真相的道路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对于刚刚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如自己认知到的那般狭小的符苏而言，无异于是瞌睡来了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个枕头。
“怎，怎么了？哇啊！”
不过符苏突然间提高的音量却把身边的维尔薇给吓了一激灵，一个不小心差点被地上摆着的箱子给绊倒，要不是符苏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在这全是棱棱角角的货舱里磕一下还是挺疼的。
“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可是很吓人的，符苏。”
从符苏手里接过刚刚在自己差点摔倒时飞出去的帽子，维尔薇轻轻地拍着自己仍在扑通扑通跳着的心口。
将帽子戴回自己的头上，维尔薇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因为惊吓导致的气血上涌而显得红扑扑的脸颊，她看着此时已经松开了自离开月球后便一直紧锁着的眉头的符苏，疑惑地问道。
“所以你到底想到了什么，符苏？”
听到这个问题的符苏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这台机载电脑的全息影像屏幕上，被维尔薇用醒目的红色标注出来的单词，心中流淌着一股由欣喜、好奇、慨叹等种种情绪杂糅起来的，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
“我终于拨开了未来的迷雾，看到了一条荆棘密布但希望仍存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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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梅，这次的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完全是我的疏忽。”
然而就在符苏和维尔薇离开月球踏上返回地球的航程时，地球上却发生了一件“小事”。
“你不用为此道歉的，樱。”
梅用裹着绷带的左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面前低着头明显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打上了石膏的右手的狐耳少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