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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结局(下)

  

此为防盗章  高永房用长辈教育晚辈的语气谆谆教诲“以你的聪明劲儿, 可不止区区一个副教授,你这么年轻, 为什么放着我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呢。眼下我还有两篇论文, 只要你点头, 一作写你的名字。”


梁瓷不答应, 依旧摇头, 他又说“早期我带的一个学生,已经去大学任教几年了,最近发表论文,通讯作者又写了我的名字……有时候觉得自己靠自己行了,关键时刻还要靠老师的名气。”


梁瓷无言以对,是的,现在就是这样,大环境就是这样, 她无法辩驳。


高中同班的同学跟她一样念硕士研究生的时候,文章写得算不上很好很有深度, 但也尚可,只是局限于三流院校,导师名不见经传,三篇文章投了数次被拒了数次。


最后发了两篇三区,一篇四区,勉强毕业, 如今在企业任职经常找她怨声载道。


反观高永房的学生, 同等水平的文章可以发在二区影响因子较高的期刊, 或出国深造或被高校聘请,就连这一届最差最没天赋的一个博士学生,跟着高永房和一个三流院校吃了顿饭,就被留下做了老师,待遇极好。


最近刚从学校拿了一个350万的项目,也不是非他能做,但给他不给别人,还不是看高永房的面子。


导师的名字吃一辈子不够,但若要吃五年十年,确实没问题。


梁瓷回过神,看向他,认真道“你这样一讲,我忽然觉得自己占了你好大的便宜。”


高永房“你知道老师没这个意思。”


她说“既然是我占你的便宜,现在不想占了,成吗?” 记住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www.mianfeizhuishu.com


他摇头“不是,小梁你错了,礼尚往来,现在到老师占你便宜的时候了。你也看到了,老师还是很有诚意来挽留你的。”


梁瓷低头沉默,睫毛有些湿润,咬牙说“高老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永房用辩证的角度说“毁掉一件美好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拥有它。所以才说距离产生美。”


梁瓷对这句话真是感同身受,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高永房今年确实有几分春风得意,不过也是早年稳扎稳打积累的关系,博士毕业的大学老师在高校一般有三种状态


一种醉心于科研,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有成果,副教或是教授职称轻而易举,会名利双收,一种专心教学,无欲无求熬资历,熬到死也能熬成副教,另一种横向发展,寻求企业合作赚大钱,往往也能名利双收。


不过像他这种非工非理,偏向咬文嚼字搞理论的人,更倾向于学校内部走仕途,去行政化。


学校内职权更替变幻莫测,不次于官\\场。


虽然有风险,但也刺激具有挑战。


晚八点的场,棋牌室乌烟瘴气,吴大伟推门进来,抬手挥走眼前的烟雾,窗户边放了张麻将桌,王鸣盛嘴中叼烟,探手摸牌,在三人注视下,拇指搓了搓麻将。


甚至没抬眼看,直接推到,“胡了。”


他面色很平静,从小混迹麻将场,这种玩意儿在他眼中就是小孩玩具。


对面抱怨“都说不能跟盛哥玩,你们非喊他添个人手。”


说着翻开钱包,示意给大家看“没钱了,不玩了。”


王鸣盛注意到吴大伟,抬手把香烟熄灭,皱眉“怎么了?”


吴大伟道“高教授又过来娱乐,还是挂在高司南账上?”


王鸣盛眉皱更紧“这次是校领导还是企业老总?”


吴大伟说“西装革领的打扮,像企业人士。”


王鸣盛呼啦开麻将,想了想站起来,刚赢了一笔钱要走,有人不太乐意。


嚷嚷“盛哥,牌场上的规矩,输钱的说散场才可以散,赢钱的可不是想走就能走。”


王鸣盛笑了下“我也想输钱,跟你们仨玩有点难。”


抬手把吴大伟推到前面,“让吴经理陪你们,输了算我的,赢了抵烟酒。”


他们眉梢立马带上喜色,一个个很雀跃。


一个说“就喜欢盛哥这么爽快的人。”


另一个说“既然盛哥这么吩咐,客气话就不多说了。”


王鸣盛这才脱身,从棋牌室大步出来。绕道没走几步,就看见高永房带着人一前一后进来,脚下生风,气派威武。


他嘴角扯了个小弧度,不像高兴也不像心烦,冷眼旁观几秒,在人群里看见一个脸熟的老总,主动走过去。


王鸣盛笑“高教授,您一来蓬荜生辉。”


高永房跟他握手,“王老板总是这么客套,实在是折煞老朽。”


王鸣盛笑意不减,跟另外的几人挨个握手问好,高永房听这意思似乎都是熟人,便邀请一同进屋。


王鸣盛本来没这么意思,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收住,模棱两可道“这合适吗?”


高永房“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王鸣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单方面觉得以后跟高永房可能不止这点交集,这两天总想会一会此人。


进门挑了个四陪的坐次落座,左右两边分别是副主宾和五陪,王鸣盛虽然身份不尊贵,但在本市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攀交的人脉不比寻常一个老总少,一直缺得就是个体面。


男人跟男人之间过招,古时最佳地点是战场,如今却是酒场。


高永房真有两把刷子,讲笑话都带诗句,讲了个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诗人苏东坡与妹妹苏小妹,话说苏小妹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才情不亚于苏东坡,可就是长得丑。兄妹俩一个猪腰子长脸,一个前额突出。


哥哥取笑妹妹未出门前步,额头已至画堂前。


这是形容额头大。


妹妹反唇相讥去年一地相思泪,至今还未流到腮。


这是形容脸长。


也不知道真实存在还是后人杜撰,王鸣盛没笑,摊手往后一靠,拿眼睇高永房。


不过在座的除了他都笑了。恍惚间王鸣盛以为自己串错了场子,这不是喝酒谈生意的酒肉场,这是古装剧里一堆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相互捧吹的茶话会。


酒过三巡,高永房滴酒未沾,他微醺,胜在酒量好,面色如常。


高永房在众人欢呼下打了个谜“一物也不大,走路头朝下,不读孔孟书,光说文气话。”


打一物,让众人猜。


王鸣盛心想,谜底不就形容的高永房,不好好读孔孟圣贤书,守着一群铜臭味的商人说文气话。


拽什么文,臭显摆。


谁不知道谁什么德行,何必故作清高。肚子里的墨水装多了,心都给染黑了。


他回过神儿,高永房清嗓子要唱京剧《群英会》选段,哪来的群英?


王鸣盛觉得很讽刺,不仅是对在座俗人的讽刺,对高永房来说更是大大的讽刺。不过社会就是一口大染缸,各色各样,不是非黑即白,也没有好人坏人,他看不轻别人,别人也看不起他,都在嫉妒与被嫉妒中了却残生。


听了两耳朵高永房唱的京剧,没有配乐很难入耳,借口出来抽烟,悄默声离场。有几分曹操败走华容道的落寞不堪。


吴大伟看见他出来,忍不住八卦“里面还挺热闹,今天不点姑娘唱歌?”


王鸣盛耷拉着头,闻言抬了个眼“你进去问问,我怎么会清楚。”


吴大伟说“好的。”


王鸣盛在廊下站了会儿,冷清很多,发现手机屏幕绿点闪烁,点开一瞧是梁瓷。


她发了一个文件,离线文件,等待接收的状态。


王鸣盛点开瞧,文件名展开xx大学xx学院大二下学期课表(教务处暂定)


他大致浏览一番,excel电子表格,用手机看很费劲,没心思多看,又不是真要去上课。


回复她谢了。你定个吃饭时间,我都行。


梁瓷竟然在线,很快发来消息客气了。


王鸣盛那些手机等她在说,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没信了,犹豫了几秒。


他帮我猜个谜语。


梁瓷什么?


他一物也不大,走路头朝下,不读孔孟书,光说文气话。


梁瓷毛笔。


王鸣盛眯眼睛你怎么知道?


梁瓷解释很简单。有些耳熟,可能听过。


他又问大家都笑你。打一城市名?


这次那边沉寂了半分钟才回,带几分不确定应该是齐齐哈尔吧?


她发了个不解的表情,问王总今天好兴致。


王鸣盛扯嘴笑了笑,似是而非说今天跟个有学问的人吃饭,被磋磨了一番,心情很不爽。


梁瓷天生我材必有用。


王鸣盛失笑你倒很会安慰人。


她说肺腑之言,王总是这么不自信的人吗?就因为几个没水平的谜语?


看见这句话把烟掐了,拇指敲打屏幕很显然不是。


梁瓷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没有说话,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聊了。


王鸣盛从微信退出来,吐了一口浊气,忽而想起来高司南的话,说梁瓷想要跟高永房重修旧好。


王鸣盛自认为不是什么善类,道德观在他这种人眼里,真得很薄弱,一击即碎。


假如梁瓷像李容曼这样主动,这会儿估计床都要上了。


不过梁瓷跟李容曼身份不同,一个单身,一个在婚姻围墙内,他现在很好奇梁瓷知道不知道高永房的所作所为,不过通过李容曼所述,梁瓷应该不会是委曲求全那类。


他觉得梁瓷就像等他救赎的姑娘,这么想并没有个人英雄主义,只是觉得揭穿一切,让梁瓷看清高叫兽未尝不是好事。


毕竟蒙在鼓里不如接受现实。


梁瓷这厢只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王鸣盛没说什么,也没嫌弃,她不至于像个情窦初开的花痴少女一样多想,更不会胡乱猜测。


梁瓷视线追着他,面条被含进嘴里几厘米,他轻轻动了动嘴,应该是舌头在翻卷,她觉得这可能是个细致活儿,需要的是耐心和技巧,否则稍不小心就会把面条扯断。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鸦雀无声,齐刷刷盯着王鸣盛的嘴巴。


梁瓷觉得他的唇很薄,是那种巧言善辩的唇形。


下一秒他就完成了动作,展示给大家看。耳边响起笑声鼓掌声还有口哨声,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打了个结,很完整很利索,就跟平常用绳子打出的结一样。


她略微吃惊,不确定他的唇是否巧言善辩,但很显然舌尖是巧舌如簧的。


高司南起哄刚才要第一个试王鸣盛的男人“刚才的话还算数吗?要不要咱们立马腾地方?”


对方笑不可支,一边佩服王鸣盛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看盛哥什么意思。”


耳边有人起哄“盛哥,你就收了他吧!”


王鸣盛没他们重口,推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你们谁来收了他吧。”


你来我往想让,谁都不是来实际的料。一众姑娘们在一边看好戏,被逗得直笑。


梁瓷心中其实还是有不痛快的,任哪个已婚妇女,过生日丈夫不在身边都不会特别痛快,尽管她把情绪隐藏的很深,把离婚这件事说的潇洒轻松,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


她其实有些害怕众人看她的眼光,也怕有人会问一句生日一年就一次,高教授怎么没在。


往常节日她都比较低调,这次高司南主动安排了饭局,还联系李容曼通知了学校里的同事。


她碰了些酒,人有些失态,和李容曼相互搀扶,低低的说“我今天很开心,你们陪我过生日。”


李容曼问“你真开心吗?”


梁瓷有些恍惚,收住情绪不去多想“开心,特别开心。”


李容曼“让我一个外人怎么说,到底开心不开心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梁瓷声音有些软,“是啊。”


李容曼问“他还是那个德行?”


梁瓷勉强露出笑容“有些人天生如此,攀过这个山头,却还想攀别得山头,这山望着那山高,不知道满足。”


李容曼“那你赶紧打算起来。”


梁瓷“我准备全权委托给律师,学校最近太忙,分不出那么多精力。”


李容曼“那也好,别拖了,女人没几年青春可以耗。”


王鸣盛走在前面,已经把车开到方便上下车的地方,等搭便车的人上车。


酒足饭饱,他们换地方到两个路口远的地方唱歌,走过去有些远,开车有些近,那边停车位少,就商量着几个人拼车过去。


李容曼看见王鸣盛落下车窗,直接拉着梁瓷往他那走。梁瓷上谁的车都可以,也没在意。


走近,定睛一看,王鸣盛。


后座已经上去两人,王鸣盛往梁瓷这看“副驾驶空着。”


李容曼往王鸣盛脸上瞄几眼,回身问梁瓷“你坐哪?”


梁瓷答“我都行。”


李容曼对她眨眼“那我副驾驶?”


梁瓷愣了一秒,意识到李容曼心思不纯,莞尔一笑“可以。”


李容曼忽而想起方才酒桌上一个小细节,向她确定“真可以?”


她被问的一头雾水,眉皱了皱眉,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李容曼这才安心,直接走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进去。


梁瓷后一步上车,随后车子缓缓启动,她有些心不在焉,望着外面冬日的街景出神。


耳边是王鸣盛跟李容曼的尬聊——


“我叫李容曼,木子李,容易的容,轻歌曼舞的曼,还不知道你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