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园。
飘着薄雾的湖边,立着一座圆亭,飞檐翘斗,雕梁画栋,檐角挂着纱灯,纱灯在夜风中轻晃,淡黄色的灯光像是点缀在湖边的星子。
虞川坐在亭中煮茶,放着两个茶杯,像是在等什么人。
风起,湖面的雾气散了些,湖心泛起涟漪,水雾升腾,迷蒙一片,渐渐聚拢,水雾中一个人影变得清晰。
“来了——”
虞川给另一个茶杯倒上茶,看着老友,“好久不见。”
穿着天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是忘川河神,九冥。
九冥在虞川对面坐下,抿了一口茶,问道,“阿梨还好吧?”
虞川藏住眼中的一抹痛意,“不太好,赵半仙一直没放弃,还在想办法伤害阿梨,我现在的情况……”
虞川顿了顿,“分不出精力盯着他了。” 홢.홞홝홂홚.핐ℤ
九冥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其实就算虞川不说,他也感受到了。
虞川是山神,不该怕冷的。
可此刻的虞川,穿着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风衣,腿上还盖了毯子,亭中燃了炭盆。
灵椿树,快要枯萎了。
虞川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九冥。
“阿梨现在不能再以血召鬼了,任何形式都不可以。”
虞川说着,把被血染色的麈尾放到桌上,“赵德阳现在半人半鬼的状态,伤不了阿梨。可一旦阿梨以血召鬼,和另一个世界产生联结,赵德阳就能用他拂尘上的麈尾控制鬼魂,对阿梨造成威胁。”
虞川担心,一旦再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会赶不及,他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白梨可以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的,阿梨必须平安过完这两年。”
九冥轻叹一口气,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叮嘱她的。”
九冥不再劝了,从虞川在忘川边硬抢走白梨那天,九冥就知道他的选择了。
“这些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阿梨了吗?”九冥问。
虞川垂眸,喝了一口茶。
九冥知道,他不打算说。
“这对她不公平,如果以后她知道了,或者想起来了,你让她怎么接受?”
虞川弯唇,眼中浓烈的爱意之下,压抑着苦涩,“那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让她安稳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虞川给九冥添了茶水,嘱托道,“我走后,让阿梨忘了这些,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
九冥摇头,眼神无奈又惋惜,“虞川,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虞川笑,“以前我也不理解,你守在忘川边无数个轮回,接她送她一回又一回。”
九冥转头看着湖面淡淡的雾霭,笑着无奈摇头。
他和虞川,都一样。
他为了那个人,忍蚀骨痛,涉忘川水,只为了在每个轮回的间隙见她一面。
虞川为了白梨,扭转时间,用与山川同寿不死不灭的自己,为白梨换人间几十年。
值得吗?
值得的,心甘情愿。
在懂得爱人的那天,他们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了。
神为爱人,降临人间。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对坐饮茶,一直到天边熹微。
白梨睁眼,看到房间陈设,就知道自己在离园。
房间里拉着窗帘,只亮着一盏光线暖柔的落地灯,虞川坐在灯下,一直守着白梨。
灯照在他身上,晕了一层光。
“我昨天……”
白梨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几个人,都被警察带走了。”
虞川开口,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床边,“我去的时候你晕过去了,手上脖子上都有伤。”
白梨低头,才发现手上碎玻璃划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我去接你下课,给你发消息没回,打电话没接,问了你同一课堂的同学,他们说你逃课了,我担心你出事,就找人查了监控。”
虞川在白梨头旁边摸了摸,“阿梨,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白梨点头,“嗯,我知道了。”
白梨和虞川的恋爱,是为了恋爱而恋爱,潜意识里白梨并不依赖虞川,所以遇到问题时,还是想着要自己解决,根本没意识到要向虞川求助。
吃了早餐,虞川送白梨回棺材巷。
“那几个人,警察那边会怎么处理?”
他们都是见到鬼被吓晕过去的,也不知道醒过来会说些什么,万一把自己扯进去,白梨得提前想好说辞。
“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虞川开口,拿出一个古朴精致,刻着团花的长方形木盒,“补送的礼物,阿梨,生日快乐。”
木盒里,是一支木簪,通体黑色,尾端镂空,线条流畅,简洁大气。
“你自己做的?”
白梨表情惊喜。
虞川含笑点头,“本来该生日那天就给你的,还没刻完,耽误了。”
“没事,很漂亮,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