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又双叒叕来了，我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
一踏进院子，看见面前的场景，我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心情。
——我该不该提醒他，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一只的小悟了。
他以一个已经一米四的、不算小的体型猫在我的矮桌边上，结果半个头都露在外面，银白色的发丝泛着光泽，格外细腻，也格外晃眼。
“五条，别躲了，你半个头都露在外面了。”
白毛颤了一下。
五条悟有点遗憾地站起来，坐到了一边的榻榻米上。
“切，没意思。”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与平常不同的一点：五条悟鼻梁上架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圆墨镜。
这既视感。
以前我还没觉得，结果现在一看，还真像是我上辈子那专门坑蒙拐骗的天桥算命师傅。
“噗。”一个没忍住，我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五条悟：“你笑什么？”
我面不改色，一脸正经地说：“没有，是你听错了。”
五条悟感觉有问题，出于和禅院况雾相处了将近六年的直觉，她这个样子一定是笑了吧！一定是笑了！
他立马跳脚：“你是对五条大人的墨镜有什么不满吗！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款式，明明超酷的！”
该说不愧是临近中二期的小孩吗？
脑子里的想法简直一天一个样子。
“你怎么突然想要戴墨镜了？”我问。
“哼哼……”五条悟得意抬头，鼻子都快要翘上天，“这可不是普通的墨镜，这是倾注了五条大人心血的墨镜！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最特别的一款！”
虽然听起来就像是中二病人的什么宣言，但我还是从这些话里提炼出来关键信息。
“是你改良的咒具？”
五条悟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哼”。
……看不出来嘛，他居然还有这种天赋。
等摆够了姿势，他才开始解释：“我的六眼负荷很大，虽说已经比几年前好上不少，但是维持无下限的时间一旦超过了六个小时，我的脑子还是容易烧坏。”
“而这个墨镜正好能缓解一部分六眼的负荷。”
“上面有特殊的隔绝术式，可以筛掉一部分的垃圾信息，虽说用处很有限，但至少聊胜于无。”
可我关心的问题不是这个。
我忍了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为什么选这个小圆框的？”
也不是说丑，就是……嗯，很奇怪。
但凡换一个正常一点的边框也不会这么奇怪吧？
五条悟现在这个样子——少年白头，小圆墨镜。
……只要再换一身大褂，拿一把二胡，搬个小马扎往路边一坐，简直就是一个凄惨的街头卖艺人。
五条悟：“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小圆框符合我的气质！我戴上简直超帅的！”
符合他的……气质？
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说得对，噗。”
我决定尊重每个人独特的审美。
*
在炫耀完自己喜欢的墨镜后，五条悟突然安静下来。
他盯着茶水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五条悟突然出声：“呐，况雾。”
我看向他。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说墨镜的。”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郑重其事地宣布：“再过五年，等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要去读咒术高专了。”
……就这件事情吗？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郑重的。
我不以为意，还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那你去呗。”
结果面前的白毛突然扭捏：“你不觉得我放着自家咒术师课程不要，跑去读高专有什么不好吗？”
“那是你自己和五条家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我们只有寒假可以聚在一起诶……况雾你一定会想我的吧……”
众所周知，咒术师在暑假只会更忙。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总感觉他有什么目的。
闻言五条悟一把摘掉墨镜，用那双咒术界趋之若鹜的卡姿兰大眼睛盯着我，做作的撒娇：“况雾也去读高专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一双剔透的蓝宝石，镶嵌在这张极为好看的脸上，简直让人心头一滞。
我突然想起来，在最开始我就想要拥有这双眼睛来着。
可惜因为种种变故，一直没实现这个愿望。
不过现在我动摇了。
……算了吧。
——【这对流光溢彩的蓝宝石在五条悟的眼眶里待着，至少比摘下来鲜活。】
我恍惚地想。
*
见眼前的女孩迟迟没有回答，五条悟疑惑歪头：“况雾？”
我立马回了神，然后把他的头往远处推了推，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觉得我放着家族安排的咒术师课程不去上，反而去高专上学，我是脑子有问题吗？”
用他的话回应他，成功让五条悟哽在原地。
五条悟垂头，有点失落：“那好吧。”
连银白色的发丝都耷拉了不少。
看起来……就像一只大清早上兴高采烈出门，结果在路边守了半天，愣是没有等到一个投喂人的可怜大猫猫。
我鬼迷心窍地转了口风：“……也不是不可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