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点，饭局散了。
饭店门口是一窝蜂的送别声，喝醉的，没醉的，多少脸上脖子都挂点颜色，染了红，但天黑的过分，路灯也像是个摆设，下着雨，看不清谁醉了，也就从声音和被人架着走的姿态判别。
旁边的几个代驾见这架势早就蠢蠢欲动了。
沈歆从饭店撑伞出来后，见裴丞在安排怎么把人送回去，没想上前掺和，只是稍一抬眼，就看着李情站在周仞身前——
她身板瘦，但从远处看，站他跟前娇滴滴的，手臂还搭着一件黑色外套，应该是周仞的，她仰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递衣服的动作里还透着几分讨好，大概是想抚平两人刚才在饭桌上闹的不愉快。
至于周仞对于她的讨好享不享受，被雨伞遮挡视线的沈歆看不见，但一会儿之余，从李情满脸笑意地转身看过来时，大抵知道是摆平了。
“看什么呢？”忙完事的裴丞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沈歆身旁。
沈歆断回视线，这才发现周边的人都散的七七八八了，还有个别的正在被代驾往车里扶去，没直面回应他，“忙完了？” .퓨퓔홓홄퓐홃퓔.핏퓨확
裴丞鼻息一笑，“还有一位重头客没送。”
说的是她。
“跟哥走吗？”和以前没两样的劲儿，“送你回去。”
沈歆还没来得及应，陈启明讪讪地往这走，不知道在饭店里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落了半拍儿才出来，听裴丞嘴上打趣那两句，从身后把手往他肩上重重一搭，“我跟你走，哥。”
裴丞瞬即骂了一句，“滚蛋！”
“在里面没吐干净？”
陈启明猝然一笑，骂道，“你他妈的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说的是刚才喊的那声哥，毕竟平时可没有这种美事，陈启明这人打心底认的哥也只有周仞，裴丞在他那儿也就是个有钱少爷。
裴丞能听懂，唏嘘道，“我稀罕？”
……
大概是都喝了酒，两人的口枪舌战莫名被触发了，像是小学生不疼不痒地争谁能占上风。
旁边目睹全程的沈歆嘴角轻微上扬，看着两人依稀能辨出高中时期的影子，冷艳的双眼透着一种柔情，逐渐，见以前那种因为一局游戏输赢都能当众打一架的两人的架势又出来了，她也没想劝。
毕竟现在幼稚多了，纯动嘴皮子而已。
就这样，沈歆没注意到什么时候那把伞随着李情的离开被撤走了，已经穿上黑色冲锋衣的周仞看了她多久……
“上车。”
沈歆是被一声阴凉声扯断了目光，抬眼，透过黑色jeep车车窗全降的副驾驶，对上了那双看不出冷暖的黑眸。
陈启明和裴丞的口角之争也被戛然而止了，同时望过去，裴丞先开口道，“哥，我送阿歆回去，你有事你先忙。”
什么事先忙？
也就是酒桌上李情那事。
两人刚才在车边闲聊那股劲落在裴丞眼里不像是没有事。
“我有什么事需要忙？”坐在车里的周仞让众人看不清他脸色如何。
但陈启明跟他时间最长，知道这节骨眼不是乱开玩笑的时候，侧回头看向沈歆，没什么笑脸，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泛着冲劲儿，背地里不知道又怎么着了，在里面吐干净了他脑子这会儿算清醒，费力揽着裴丞的脖子把人带走。
不等裴丞骂他，陈启明张嘴就说，“不行了，头疼的厉害……”
“先找人送我去医院打吊瓶……”
“你他妈的茅台酒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脑子要炸了！”
……
两人在雨地里逐渐走远，听不到裴丞驳了他什么。
热闹的场景眨眼功夫就掀过了，留着沈歆和周仞两人，车里车外，四目相对，静的过分，只听着细碎的雨点敲在挡风玻璃，雨伞，车身……时不时地刮起夜风，轻易撩起沈歆大衣的衣角，蹭过她裸露在外的纤细小腿。
“上车，我送你回去。”周仞说道。
沈歆看了他几秒才说，“叫了车。”
意思是不用他送。
周仞看着她紧握着伞柄的手，被风吹的微红，没有再次扬声让她上车，而是问，“叫了什么车？”
“出租车？”
“沈歆，这不是临州市。”
“没人会准时准点地把车停在你面前。”
小县城，这种雨天出行靠的多数是私家车，或是撑伞步行，出租车行业在这根本干不下去，寥寥无几，有也是自谋生路的主，不会因为错过了手机下单的载客时间而被公司扣钱。
至于临州市，大城市，在他眼里好像哪哪都好。
沈歆冷了冷目光，“所以应该让喝酒的人开车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