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在那天晚餐之后, 沈瑜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章江。
6月份，《拂晓》开始了新一轮的巡演。
沈瑜忙得脚不沾地，连续飞了好几个城市演出。
这期间, 沈瑜的大学同学群里在热烈讨论着要办一次同学聚会。
毕业四年，沈瑜同学大都从事着舞蹈行业。有的和沈瑜一样进了舞团，有的回老家当了舞蹈老师，有的考上了公务员，也有的进了娱乐圈做相关工作……
大家的职业各不相同, 天南海北的，平时很难见面。也是因为如此，大家在时间上也难以协调。
热闹地讨论了一周后，最后定在了9月中秋节附近。
【可以带家属吗？】
群里有人问。
班长立刻回答；【那必须可以啊！带带带！】
【不会大家都有家属就我一个单身狗吧？】
【放心, 我陪你】
【放心, 离聚会还有3个月, 也许那时候就有家属了】
【放心, 离聚会还有3个月，说不定那会儿有家属的也已经变单身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群里的气氛很热闹。
看到这些的时候，沈瑜刚下了飞机, 正打算坐车去酒店休息。
班级群里的讨论，沈瑜一向不太发言。
只是这一次，有人专门了她，问她聚会来不来。
沈瑜还没有回答，同学们已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沈首席应该很忙吧？】
【纪衡朋友圈不是说他们还在巡演吗】
【来吧！好久没见了！沈瑜】
【哪里好久没见啊？前段时间我还在电视上见到。和童絮一起，美爆了】
【不会以后我们只能在剧场和电视上见到沈瑜了吧……】
【哈哈哈】
……
小憩的功夫, 群里又是99+的信息。
沈瑜回头，纪衡正戴着眼罩睡觉，似乎完全不知道聚会的事。
她快速扫过提到她的消息, 打字回复。
【中秋节我们要参加市里的晚会录制，时间上不冲突就来】
她的消息发出来，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那必须不冲突！】
【你们什么时候录？我们错开】
……
大家意见意外地统一，坚决要错开时间等沈瑜和纪衡参加。
沈瑜于是也就应了，答应到时参加。
到了酒店后，沈瑜给谢新昭打了个视频。
和谢新昭交往后，他总是不遗余力地插入到自己的生活中。
刚开始，沈瑜去外地只会发个消息告知。
但谢新昭觉得不够，常常是一个电话或者视频就打了过来。
打过来后往往还要控诉她一句：“小瑜你好敷衍。”
要么就是：“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这样的情形多了，不知不觉中也影响了沈瑜的习惯。
后来，她便渐渐习惯了每到一个新地方打视频给谢新昭，哪怕只是简单说两句。
谢新昭那头立刻接起了视频，俊朗深邃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到了？”
沈瑜“嗯”了一声，微微蹙眉。
“你还在公司啊？”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10点了。屏幕上的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鼻梁上一道眼镜架印出的浅痕，背后是深色的办公椅，一看就是在工作。
谢新昭低应了声，竟然还委屈上了。
“你不在家，我回去也没劲。”
沈瑜：“……”
谢新昭盯着沈瑜出现在屏幕里的脸，喉头发紧。
“你都走了好久了。”
两人交往以来，这确实是沈瑜离开a市最久的一次了。
谢新昭最近的工作也很忙，主题乐园计划在十一前试营业，有许多收尾和验收的工作。他离不开a市，算算两人都有好多天没见面了。
沈瑜想了想：“也没有很久，就10来天。”
她之前忙起来还有几个月不回a市的记录呢。
谢新昭敛眉，唇也不高兴地抿起来。
“10天还不多吗？！”
他都快想她想疯了，这几天拼命工作想抽空去看她。
沈瑜被逗笑，连忙说自己忙完这场演出会回去一趟。
谢新昭的脸色这才好一点。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他有些闷闷地说。
“嗯，回来的。”
沈瑜换了个话题，向他提起同学聚会的事。
谢新昭立刻问：“我可以去吗？”
“可以。”沈瑜笑了笑，“你要去吗？”
谢新昭点头，理直气壮的。
“当然。不然下次可能就是婚礼了。”
沈瑜：“……”
谢新昭：“不对吗？”
沈瑜：“……对。”
第二天，沈瑜和同事们顺利完成了演出。
下台时，纪衡也同沈瑜聊起聚会的事。
沈瑜问他去不去。
纪衡耸肩：“看情况再说。”
说话间，两人回到后台。
后台有好几个观众送来的漂亮花篮，其中一大束漂亮的百合被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沈瑜走到百合花旁边，拿起卡片。又是熟悉的名字——山水。
《拂晓》演出有一段时间了，加之前段时间得了奖。最近几次演出都会有热心的观众送花来。
这其中，次次都有一位署名为“山水”的人单独送沈瑜一束百合。
“沈瑜，又是你的粉丝啊。”先到的同事开玩笑。
沈瑜自从上过电视节目后就多了很多粉丝。
她没有个人账号的微博，许多人顺着线索找到了a市歌舞团的官微，在那里搜索沈瑜的蛛丝马迹。
凡是官微里提到沈瑜的微博，留言和点赞总要比平常的多个几倍出来。
可饶是非常多的人催促，沈瑜也没有开通自己的个人社交平台。
从之前的周老板到现在的山水，还有平时零零总总送花的，沈瑜的同事们都习惯了，也偶尔会拿她打趣。
沈瑜笑笑，将卡片收了起来。
这个山水是今年才出现的，自从《拂晓》巡演以来，每一站都能收到他送的百合。
和周老板不一样，这个人从来没有试图联系过沈瑜，也没有透露出一点自身的信息。
沈瑜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离开剧场时，沈瑜走在后面的位置。
她坐上包车，无意识看向窗外。
陌生的街景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章江。
他站在路边，不时向后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沈瑜一愣，心跳随后加快起来。
顺着章江张望的方向，一个娇小瘦削的女人出现了。
她穿一身精致套裙，头发盘成发髻，晚上还戴着墨镜。看起来不年轻了，但身材保持得很好，打扮也时髦。
沈瑜一眨不眨看着两人，目光怔怔。
当看到章江自然给她擦理了下裙子时，沈瑜迅速回头。
她拉上窗帘隔绝了两人，心跳不止。
第二天上飞机时，沈瑜下意识在机舱张望了下，没有看到昨晚的两个人。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到a市后，谢新昭照例来接她。
今天开车的是司机，沈瑜和谢新昭一起坐在后座。
和平时不同，这一次的车子前后有挡板隔着，互相看不到。
沈瑜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有些新奇。
她往前坐了坐，还没来得及多问，一道阴影从旁边覆过来。
谢新昭伸手将她的安全带扣好，扭过她的下巴就亲。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他憋坏了。
沈瑜的头被迫仰着，脑后和下巴都有大手扶着。舌尖和唇瓣被轻轻重重地吮吸，又软又麻。
她伸手搂住谢新昭的脖颈，因为怕被听到声音而羞耻地红了脸。
“我好想你。”
“不喜欢和你分开这么久。”
谢新昭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亲她，直白地表达他有多想念她。
沈瑜的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放在心上。
心口酥酥软软，指腹不自觉在谢新昭脑后轻轻摩挲。
他的头发软软的，即使是颈后剃得很短的发根也不会扎手，将手心磨得有些痒。
单单抱着亲吻现在并不能满足谢新昭。
他亲着亲着，手指见缝插针地伸进短衫。
沈瑜闷哼一声，按住他的手。
“别在这里。”她小声说。
谢新昭不再动，老老实实地吻她。
又不满足。
眼睛都有些红。
“宝宝，你想不想我？”
他现在很贪心，很想要沈瑜的回应。
最好多一点，再多一点。
沈瑜的眼睛水光迷离，怔怔看着他点头。
“嗯，想你。”
她的声音很轻，尾音还有些颤。
谢新昭安静几秒，更凶地亲了过来。
挑开唇齿，让沈瑜主动磨他。
但只要沈瑜动一动，他又立刻追过来。
沈瑜的嘴唇被亲得发麻，分开时，两人的唇都一片水光。
到了家里，这场从车里开始的亲吻自然地发展成了更加深入的交流。
衣服从客厅到浴室丢了一地。
从浴室出来，沈瑜的脸已经被热气蒸成了红柿子，双腿也打着颤。
谢新昭没有给她休息的机会，又覆了上去。
等沈瑜穿上衣服，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她草草地套了件吊带裙，却没什么睡意。
她躺在谢新昭的怀里，无聊地玩他的手指。
谢新昭垂眸，直觉今天的沈瑜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小瑜？”
沈瑜停下手上的动作，仰头看他。
清亮的眼睛眨了眨，声音有点闷。
“我好像看到我妈了。”
谢新昭一顿，惊讶：“什么时候？”
沈瑜：“昨天演出结束，上车的时候。”
她简单地把最近的事和谢新昭说了一遍，尤其提了那个送自己百合的“山水”。
“你怀疑那些花是她送的？”谢新昭微微蹙眉，也思忖起来。
沈瑜“嗯”了一声。
谢新昭安静片刻，将沈瑜拉到自己的肩膀处。
“小瑜。”他静静看着她，语气平静。
“就像你之前想偷偷看她一样，她可能也想悄悄看你。”
沈瑜稍顿，点点头。
如果没有谢新昭，自己确实不会将章江联想到妈妈的头上。
自己以前想看妈妈是想看她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那她呢？
她看到自己，然后呢？
沈瑜怔了怔，忽然转向谢新昭。
“谢新昭，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谢新昭低笑一声，没有思考地答：“从小就喜欢啊。”
“可是……”沈瑜皱眉，“我小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啊。”
她记得，爸爸说过小时候的自己很活泼也很热情的。
谢新昭愣了几秒，转成和沈瑜面对面的姿势。
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沈瑜的额头，眼睛，脸颊，停在了她微张着唇边。
“你就是你啊。”他的声音低哑，“你在怀疑什么？”
说罢，唇边的手指微微用力一按，沈瑜的唇便顺势被张开。
他倾身过去吻她，好像怎么都不会厌倦似的。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谢新昭微微退开。
看着沈瑜的眼睛漆黑明亮，表情虔诚又认真。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反反复复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