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子直接瘫软在地。
君默那不敢置信的神色，比任何质问和愤怒都更能刺痛他。
“你竟连这种事都查得出来，沈渊，我小看你了。”小丰子知道自己快死了，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拉着沈渊一起垫背！
沈渊冷哼道：“这种拙劣的手段，除了骗骗君默这种蠢蛋，你还能糊弄得了谁？”
他被冤枉成这样，不查个水落石出，那不是他沈渊的性格。
小丰子挣扎着站起来，他惨笑道：“我真是太可笑了，我竟然还奢望这件事永远烂在地底下，陛下，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能再伺候你，我一定忠心耿耿。”
话音落下的最后一刻，小丰子突然爆发一声咆哮：“所以这辈子，你同我一起去死吧！我们一起去往下一世！”
君默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她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始终无法相信，折磨了她那么久的前世之痛，仅仅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所以小丰子扑过来的时候，她呆滞了半秒。
就这短短一刹，小丰子便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推着她倒向了山下。
君默所在的位置虽然不是断崖，但也是一个极为陡峭的斜坡，能直直通往山脚。
君默这样的体格子，若是滚下去，这一路的山石和树干，足以撞碎她的所有内脏。
不死也是半残。
赤鹞没想到小丰子伤成这样，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前去久君默的动作便慢了半拍。
沈渊比他敏锐一些，在小丰子话锋一转的时候就察觉不对，此时早已经要抓住君默都手腕了。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明明就要扑倒君默的小丰子，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转，直接放弃了君默，抓住了沈渊。
他阴狠的笑了：“我可舍不得陛下同我一起赴死，所以你陪我死吧！”
他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君默，而是沈渊。
袭击君默只是虚晃一枪的假动作而已，他是算准了沈渊一定会不计代价救君默。
沈渊眉目一沉，当即一拳打了过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小丰子却仍旧死死抓住他，不肯放手。
滚下山顶也不过是在刹那之间。
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两道声音一路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君默一惊，赶紧跑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些尖利的岩石和被砍伐过的树木。
她看到沈渊的脑袋撞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沈渊！”
她赶紧转过身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
赤鹞立马提脚奔向了正在剧烈翻滚的那道身影。
自己主动下去，和被人抓住滚下去，是有很大差别的。
赤鹞本身武功不俗，身体平衡没有被打破的情况之下，他在山坡上的奔跑速度极快。
只是等抓住沈渊之时，沈渊也已经滚出了半座山崖了。
抬眼一看，便看见小丰子像是一条破麻袋，在陡峭的山崖上被石头撞来撞去，他所滚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看那状况，估计是活不了了。
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抓住的沈渊，伤得也不轻。
脑袋被撞破了，满脸鲜血横流，已经是昏迷了过去。
能把这样强悍的人撞昏，那不知道该是多大的撞击力气。
玄甲军很快赶来，托着沈渊，将他送下了山。
君默站在山顶，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愣了好久，像是被人夺走了魂魄一样。
赤鹞有些担心的提醒他：“陛下，不去看看王爷？他好像伤得很重。”
君默猛然回过神来。
一抬眼，却看见那些默默无言看着自己的百姓。
她有些疲惫的摆摆手：“都散了吧，赈灾粮明日就会抵达乾州，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算算日子，那些粮食明日也该到了。
百姓们有些不敢相信，欢呼雀跃之后，有人试探着问道：“陛下......真的不和我们计较？”
现在再看君默这一身狼狈，他们都恨不得杀死昨天的自己。
居然胆敢对天子做出这种事，当时他们是被鬼迷心窍了吗？
“天下万民都是我的子民。”君默的目光很深沉，“我怎么会和自己的子民计较？”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计较，主要昨天耍混的人太多了，她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只能被迫大度了。
百姓们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有余悸的赶紧散去，生怕君默反悔。
他们奔向那条支流，脸上是久违的欣喜和雀跃。
君默那女人的身份，在这一刻，对他们来说已经彻底无所谓了。
等所有人散去，君默才提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下了山。
这两日她已经很累了，刚才那些真相，更是让她身心俱疲，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活动着，连赤鹞什么时候消失了片刻都不知道。
即将离开这里时，赤鹞才重新现身。
君默微微侧头，目光复杂的看向那片见证了历史性一刻的大山，声音低沉的问：“小丰子呢？”
赤鹞顿了顿，“刚才我去看过，已经断气了，他的尸首......”
君默闭了闭眼睛，眼角有一颗泪滚然落下，滴落在干涸的地面，很快就消失不见：“找卷席子裹起来，扔到乱葬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