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容沅听清楚了，真的是男人在说话，而且，距离很近。
缓缓抬头，他费力地眨动了一下有些朦胧的眼睛，因为水汽朦胧，他还是看不太清楚男人。
青年的脸色过于苍白，漂亮的眼睛此时有些红红的，就像是刚哭过一样，蕴着水汽，看起来无辜又脆弱得让人心痛。
傅沉厉的瞳孔猛地缩了下。
他弯腰蹲下在浴缸旁边，伸手轻轻将青年鬓边的水珠拭去。
这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满是迷茫，眼眶红红可怜得让他只觉得心疼得要碎了。
“宝贝儿怎么不说话？哪里难受？”
男人的嗓音有些轻，黑眸被水汽朦胧了，他看不真切男人的眼神。
容沅眨动了一下眼睛，安静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又重新低下头，安静地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里。
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呢？
回来看他满身狼狈的样子吗？
男人的喉咙干涩了起来，青年安安静静不言不语，看着如此乖巧，却又如此……让他觉得遥远。
心里狠狠地揪痛着，他嗓音沙哑地再一次开口，带着轻哄：“宝贝儿，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容沅掀动了一下眼睑瞥了男人一眼，抿了抿唇，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再次无声地拒绝说话。
“生气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疼痛带着慌乱，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向骄纵放肆的小少爷，如今连话都不说了。
容沅抬眸看向男人，眨了眨水汽氤氲的眸子，眼里似是有些疑惑。
他生气了吗？
仔细感觉一下，好像除了胸口一直沉沉闷闷的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于是，他安静地又摇了摇头，然后垂下脑袋呆呆地看着水面继续出神。
这下子，男人彻底慌了，大手握住青年的手，紧紧的。
“那我给你清理好吗？”
容沅怔了怔，好像有些反应迟钝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不怎么会清理。
男人沉郁的黑眸仿佛终于摄入了一缕光，瞬间亮了一下，“宝贝儿真乖。”
他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然后动作很小心地进入浴缸里，仿佛深怕惊扰了里面的宝贝人儿。
水面因男人的加入而起了涟漪，容沅歪了歪脑袋，看着那浅浅荡漾开来的水波纹，一圈，又一圈……
“宝贝儿在看什么？”
男人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躯体贴上来，容沅的身体有些条件反射地轻颤瑟缩了一下。
是敏感，也是惊慌。
之前男人的花样太可怕，他的身体此时承受不住。
感觉到青年本能的瑟缩远离，男人心痛得无以复加。
怎么就将人越推越远了呢……
“别怕，我什么都不做。”男人嗓音沙哑得厉害，喉咙一阵一阵地发干发涩。
他伤到他的宝贝儿了。
“铃啷……”
清脆的锁链声音在水中有点闷闷的响起，容沅感觉到手腕被男人抬起，然后手腕上那条连接外面的链子被男人解开了。
他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看向男人。
仅仅只是疑惑，没有任何其他情绪起伏。
看着青年清澈的眼眸里那抹无比平静的疑惑，男人只觉得喉咙的干涩不停地涌上鼻尖，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宝贝儿这么乖，是我不好，不该锁着宝贝儿。”
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容沅歪着脑袋认真地听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
青年还是没有任何要说话的迹象，如果换作平常，青年应该是意气风发地顺势数落他一顿，说他本来就不该如何如何……
可如今……
除了稍微认真看了他一眼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反应。
熟悉的心痛不停地加深，他宁愿青年生气勃勃地指着他鼻子骂他，也不愿意看到青年这样无悲无喜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感觉不到青年任何情绪，无论是生气，还是伤心，通通都没有。
就好像是没有感情的瓷娃娃，任由他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拒绝，也不反抗，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心里的慌乱逐渐成了恐惧。
男人迫切地想要再靠近青年一点。
“我抱着宝贝儿洗好不好？”像是小孩一样哄着他的小少爷，尽管小少爷根本就没有回应。
这一次，青年有点反应了，只是却是撇开脸不看他，依然安安静静的。
“宝贝儿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男人的慌乱涌上了黑眸，他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身前的人儿，将之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动作熟练而温柔地替青年清理起来……
完事后开始替青年洗脸，在看到青年柔嫩的唇瓣上那红肿的伤口，还隐隐沁出丝缕的血丝，他的胸口猛地剧烈揪痛了起来。
指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伤口的边缘，男人心疼地低下头亲了亲青年的唇角，“宝贝儿是不是很疼？”
容沅抿了抿唇，安静无神的眼眸终于略微有了些许动静，只是男人没有看见。
“我轻点洗，不碰到这里好不好？”男人自顾自地继续对青年说话，尽管青年还是连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
“哗啦……叮咚……”
水花溅开的声音让安静的浴室不再那么压抑。
“宝贝儿，抬手……乖！”
“抬脚……好乖！”
“抬起脖子……宝贝儿最乖了！”
男人给青年擦洗的时候，一边开口引导着，被伺候着的青年虽然不说话，但是很配合，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脚就抬脚。
青年不知道，因为他这点反应，让男人心里是如何的庆幸。
伺候洗澡的动作越发轻柔和殷勤起来，照顾到方方面面，连脚趾头缝都一一清理了一遍又一遍。
洗完之后，男人随意也擦洗了一下自己，然后起身用干燥的大浴巾将青年包裹起来。
埋首进青年的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宝贝儿真香。”
话音刚落，怀里的青年动了动。
男人隐约听到青年似乎说了什么，他黑眸一亮，低头凑近青年，眸光热切地紧紧锁住青年。
“宝贝儿说什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