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多久？”马嘉祺凑在黄秋月的脑袋旁边，和她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嗯.....半个小时？”黄秋月不确定的回答，转头亲了亲马嘉祺的脸颊，“很快的，马老师，你先去睡。”
马嘉祺嗯了一声，叮嘱她早点回床上睡觉，然后直起身子，走进主卧。
匆匆洗漱了一下，马嘉祺躺进被窝里。
他不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精力旺盛的男孩，到凌晨这个点，已经很累了。
马嘉祺将一只手臂搭在黄秋月的枕头上，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
虽然很累，但这半个小时他还是能熬得住的。
他不想让她结束工作后，转身一看丈夫和儿子都睡得很沉，心里冒出更多的疲惫与沉重。
时间安静流逝，马嘉祺慢慢地翻看着与黄秋月以往的聊天记录，嘴角慢慢上扬。
年轻时候的他们好可爱啊，尤其是在他追求她的时候，透过这些字里行间暗戳戳的撩拨，他一眼就看到了当年紧张的自己。
哪有那么多信手拈来，全都是自己的小心翼翼。
凌晨三点，马嘉祺抬眼看了下时间，惊地坐起身子，翻开被子下床。
这么晚了，她还没结束工作？
马嘉祺走到书房，看到黄秋月双手撑着脸，直直地看着电脑屏幕，面容是困倦的，眼睛却充满了精神。
“乖宝，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房间睡觉？”马嘉祺靠在墙边，语气少有地不悦。
他不反对她加班，但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再过三个小时天都开始亮了。
他不觉得有什么工作能比休息时间更重要。
“啊，还差几行，十分钟，十分钟就可以结束了。”黄秋月加快了审阅速度。
好久没听见马嘉祺的声音这样沉闷了，她觉得马嘉祺生气了。
“刚才你说半个小时，这都两个半小时了。乖宝，先睡觉，明天早起看也是一样的。”马嘉祺放柔了声音劝着，
“乖宝，你别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那几个小年轻招来也不是摆设呀。”
“再过两个月，我就把事情分下去了。他们有工作，我没把事情都揽给自己。”黄秋月解释着，空出一只手，将页面下拉了一点点。
“嗯，所以先睡觉吧。”马嘉祺劝着。
“再等等。”黄秋月摇了摇头。
“熬这么晚对身体不好，效率也不高。而且你之前怀骁骁，生骁骁的时候已经很伤身体，现在再熬这么晚，身体真的吃不消。”马嘉祺又把健康摆了出来。
生育马骁哪怕已经过去六年有余，但他还是觉得落下的影响是没法消除覆盖的，身体总会比以往孱弱一些。
还没接手杨氏时，她每天都是按时早睡早起，一日三餐也都是按时吃。
现下吃饭的时间不固定，睡觉的时间也不固定。
再这样下去，怕是身体先垮。
马嘉祺想到这儿，眉头紧蹙。
“我知道。”黄秋月不咸不淡地应着，脑海里莫名闪过最近一次总公司管理层大会。
会议上不少男高管明里暗里表达着对她这位新董的不服气，甚至是从她生过孩子，有家庭的角度明嘲暗讽。
她为了挑拣能保留的高管人才，勉强维持面上平静，把会议开完，下达人事变动通知之后，又与那几位高管据理力争。
想过杨氏内部会有排挤抵触，但她没想到，他们会从她的家庭，她生育过孩子这方面来表达他们的不服气。
这是她最没法接受的。
马嘉祺这番担忧，又好像在说，她生过小孩，身体上本就比不过那些年轻人，没必要事事折腾自己那么晚才休息。
黄秋月握紧了鼠标，视线模糊了一会儿，看不清数字。
“乖宝，你不想辜负了杨伯父的期望，我是知道的，也是理解的。你忙工作我也是赞同的。但是熬这么晚真的不行。”马嘉祺抬脚走到黄秋月身后，握着她的手，操控鼠标把文件保存，然后关机。
黄秋月猛地缩回手，突兀地开口，“所以马老师，你也觉得我生过小孩，不应该再这么拼吗？”
马嘉祺愣了愣，点了点头，温和地解释，“我们家什么也不缺了，杨氏还有王叔他们帮着你，乖宝，你确实可以放松一点儿，不用这么紧绷。毕竟最重要的还是健康，你想想你生骁骁那会儿多......”
黄秋月出声打断马嘉祺的话，“行了，不用解释了，马嘉祺，我去睡觉。”
道理没有错，但她还是听着很不舒服。
这言下之意好像再说，家里又不缺什么，他能赚钱养他们，杨氏毕竟也不是她自己的心血，没必要这么拼。
尤其是生过马骁，更不应该拿健康做赌注。
好像所有的关心都立足在她生过马骁这件事上。
黄秋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进卫生间简单地洗去身上的疲惫，换上睡衣，径直越过卫生间门口的马嘉祺，走进客房。
“怎么了乖宝？”马嘉祺揉着困倦的双眼，跟在黄秋月身后，追问着她的情绪。
“睡觉啊。”黄秋月从客房的柜子里搬出被子，随意扫了扫，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进去，“出去帮我关灯。”
“乖宝，你是在和我闹脾气吗？”马嘉祺站在床边，不由地也感到一丝委屈，他在关心她的身体，她居然在气他打扰她工作。
“没有。”黄秋月平静地回答，闭上了双眼。
平心而论，她确实没有生马嘉祺的气。
只是有些自厌，为什么怀过孕这个标签会这么束缚她。
“我刚才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才说了一些可能不太好听的话。乖宝，别生我的气好吗？以后我陪你熬，通宵都可以。”马嘉祺蹲下身子，握住黄秋月的手。
黄秋月抽出自己的手，“你不用这么勉强你自己，困了就去睡，不用等我。马嘉祺，有时候和你在一起，也挺辛苦的。”
诚然，马嘉祺带给她很多温暖，但在她为事业忙碌的时候，她更希望马嘉祺能安静地支持她就好。
不要对她的工作模式指手画脚，说太多关心的话来束缚她的拼劲。
接手杨氏的头几个月，她的压力本来就很大了。
话一说出口，马嘉祺愣了愣。
“我催你睡觉，让你觉得有压力了吗？杨氏姓杨不姓黄，你这么拼，又有什么意义？身体才是你自己的，要是又生什么大病，累的不还是你吗？熬夜压力又大，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突然就没了的？”
马嘉祺忍不住念叨。
黄秋月缩进被子里，头一次摆出了拒绝沟通的姿态。
马嘉祺没辙，掀开另一侧的被子，躺了进去。
黄秋月立即推开被子，起身走出客房，抓起公寓的钥匙与车钥匙，拉开家门。
马嘉祺追了上去。
乒乒乓乓间，马骁被吵醒，走到客厅，愣愣地看着成对峙模样的爸爸妈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